走到廳堂前麵的台階下,角落的陰影處突然閃出來一個人影,向著這邊壓低了聲音飛快道:“蕊娘,過來。”
是宗少城的聲音,花蕊娘她們一齊扭頭看過去。宗少城趕緊走過來幾步,連和商姨娘她們打招呼都顧不上,拉著花蕊娘就往陰影處走,同時低聲道:“這幫官差有問題,鎮上沒有那麼多捕快,看服飾也不像是民壯。”
“我也這麼覺得,”花蕊娘轉頭四處掃了幾眼,便推著他焦急道:“你快走吧,他們說是搜查飛賊,待會兒要是發現了你恐怕講不清楚。”
“不怕,我不放心你一個人……”宗少城握住她的手指,還待要開口說什麼,就聽到倉庫那邊傳來一陣喧嘩,接著有腳步聲齊刷刷的往這邊來。花蕊娘神色一急,連忙將宗少城往角落處推了推,轉身迎了過去。
花玉朗和花雲娘嚇得瑟瑟發抖,花蕊娘趕緊走到他們身前,安慰似的分別摸了摸他們的腦袋。商姨娘顫抖著身子湊到花蕊娘身旁,悄聲道:“蕊娘,到底是咋了?怎麼少城也在這兒?是不是出啥事兒了?”
花蕊娘還沒來得及回答,就看見那捕頭手上提著一個布包模樣的東西,身後領著幾個差人衝這邊走了過來。到了近前,那捕頭把臉色一沉,揮手道:“綁了,帶回衙門去。”
立刻有兩名衙差拿著鐵鏈木枷就要往花蕊娘身邊靠,花蕊娘神色一慌,連忙下意識的將花玉朗和花雲娘推開,同時道:“這位差爺,民女犯了什麼事情?還請說個清楚。”
“哼,”那捕頭抬高了下巴,抖了抖手上的布包,神情倨傲地說道:“這是從你們倉庫裏麵搜出來的,正是穆員外家中失竊的字畫與金銀。人證物證俱在,休想抵賴,速速綁了與我帶走。”
“誤會,一定是誤會,”陳平一陣風似的從廳堂裏麵衝了出來,卻被幾名佩刀的衙差阻在門口處。他連忙喊道:“咱們奇巧坊清清白白做生意,哪裏敢藏匿什麼飛賊,這其中一定是有什麼誤會,冤枉啊差爺。”
那捕頭斜著眼睛看了他一眼,冷冷道:“你是這坊裏的大管事?”
陳平忙不迭的點了個頭,推開那幾名衙差走到他身旁,伸手作揖道:“差爺,小的等人都是老老實實的生意人。這贓物……我等實在是不知情啊,若不是有人栽贓陷害,定是生出了什麼誤會之處,還請差爺容我……”
“一齊綁了,”那捕頭惡聲惡氣地出聲將他打斷,不容置疑的說道:“某豈能容你們隨意糊弄?定是你們坊內有人與那飛賊勾結,否則這些字畫金銀怎會從你們倉庫裏麵搜出來?說不定那飛賊就是你們其中一人,朱大人英明神武,到了公堂之上,自會由他分解個明白。”
隨著他一聲令下,幾名衙差便將花蕊娘和陳平團團圍住,有人拿著鐵鏈木枷就要往她二人身上套。商姨娘等人俱都驚得目瞪口呆,遲疑了一會兒,花玉朗和花雲娘突然撲上來,同攔住他們的衙差撕扯著就要往花蕊娘身邊靠,口中不住的哭喊著,儼然成了兩個淚人兒。
花蕊娘被衙差推搡得晃了幾晃,腦袋裏卻飛快的冷靜了下來。要說是奇巧坊裏麵出了飛賊,就是打死她也不相信。即使真是手底下的夥計們犯了事,誰會那麼傻把贓物藏在倉庫裏等人來搜?而且早不來晚不來,偏偏今夜就出了事。而且那捕頭手上的布包她從未見過,裏麵的字畫金銀更是聞所未聞,瞧這情形,就算是瞎子也看得出來,定是有人從中栽贓陷害,那會是誰跟奇巧坊過不去呢?
宗老夫人,一定是她……花蕊娘暗自恨得咬牙,除了宗老夫人,她再也想不出還會有誰。也隻有宗老夫人,能在短時間之內調動大批人手,甚至與衙門互通曲款。至於那捕頭手上的贓物,他們既是有備而來,要栽贓嫁禍還不是易如反掌的事情?
果然好狠的手段,別人可能不知道,但花蕊娘卻是清楚的。如今的衙門那豈是好去的地方?到了公堂之上,不論最終結果如何,隻怕不死也要脫層皮。再說,宗老夫人既然大費周章的布下此局,目的肯定不止讓她吃點苦頭那麼簡單。他們既能明目張膽的嫁禍奇巧坊,進了衙門,是黑是白還不是任由他們捏造……
花蕊娘直想得渾身一陣陣發冷,如同整個人都墮入了冰窖。若是僅僅針對她一人她還不怕,就怕牽累了家人……花蕊娘忍不住回頭看向哭喊得聲音都沙啞了的弟弟妹妹,就在這晃神之間,她的雙手已經被一副冰涼的鐵鏈鎖了個結結實實。
“慢著,”黑暗處突然響起一聲暴喝,宗少城似是從天而降,突然出現在了眾人麵前。
眾衙差頓時麵麵相覷,那捕頭往後退了一步,不慌不忙的揮手道:“此人定是要捉拿的飛賊,來人,將他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