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榮的情況前麵已經講過,按照《明實錄》中的記載:邵榮與朱老大在濠州時期便是戰友,渡江占領應天之後,在小明王的冊封中,他和朱元璋基本是平級。後來隨著朱元璋一係列手腕的運用,在革命隊伍中的核心地位逐漸確立,邵榮才逐漸變成其手下,但所充當的是副職的角色,也就是比朱老大低半級,但高於徐達等人。趙繼祖則同常遇春、鄧愈等人平級。
對於邵榮,朱老大一貫甚是尊敬。但自平定處州之亂後,邵榮愈加居功自傲,對朱元璋頗多怨言。其部下將這一情況反映給了朱老大,邵榮幹脆一不做二不休,與趙繼祖等謀劃伺機作亂。
有一天,朱元璋在三山門外閱兵,邵榮與趙繼祖伏兵門內準備痛下殺手。朱元璋感到了異常,於是換了服裝改從其他道路回去了。邵榮沒有得逞,其手下宋國興偷偷到朱老大那裏告密,朱元璋於是將邵榮叫來當麵對質。沒想到邵榮倒也幹脆,對此供認不諱,隻道:“死而已。”
朱元璋便將邵榮等拘禁起來,召集諸將商討處置辦法。
這一方麵是向大夥表明,自己念及戰友之情,不忍立刻誅殺之;另一方麵也想看看諸將的態度,讓大家選擇站隊。畢竟邵榮在名義上還是自己的副職,諸將的副統帥。
常遇春第一個表明立場:“榮等凶悖,一旦忘恩義謀為亂逆,不利於主公,將害及我等。縱主公不忍殺之,我等義不與之俱生!”力主殺掉邵榮。
常同誌這一發言,就等於定了調子,就算還有想替邵榮說幾句話的,也不敢再多嘴了。畢竟,保一個將死之人於己何利?於是,大夥齊聲說殺。
朱老大見眾人態度如此堅決,心裏也很滿意。
於是“命具酒食飲食之,涕泣與(邵榮等)訣,皆就誅”。作秀成分自不必說,或許也有幾絲傷感。
需要說明的是,《明實錄》中的記載是不能盡信的。
對於邵榮謀反的問題,有的人認為這是朱元璋清洗郭子興舊部的一種繼續,而且他分明使的是“打草驚蛇”、“請君入甕”之計——故意驚動邵榮,迫其作亂,而自己則早已做好了應對的準備,專等邵榮往圈套裏鑽,最後再抓個現形。
另外,也有其他史料上記載說,邵榮被抓後有悔恨之意。當朱元璋質問邵榮等人時,說道:“我與爾等同起濠梁,望事業成,共享富貴,為一代之君臣。爾如何要謀害我?”
邵榮則回答說:“我等同年出外,取討城池,多受勞苦,不能在家與妻子兒女相守同樂,所以舉此謀。”有點避重就輕,將責任歸咎於朱元璋,但也在暗示自己是一時糊塗,並無真正反心。
朱元璋請他飲酒,他卻不喝,隻是追悔而泣。但趙繼祖卻很認命,他呼喊著對邵榮說道:“若早為之,不見今日獵狗在床下死。事已如此,泣何益?”他認為應該早下手除掉朱元璋,否則,也不至於落到今日兔死狗烹的下場。
朱元璋本想給他們留條活路,“禁錮終身,聽其自死”。
但常遇春卻強烈反對:“邵榮等反得成,豈肯留我等性命?妻子亦沒為奴婢。上位有天命,其事敗露,乃天誅之也。今反留之,是違天也。勿教後人仿效。遇春心實不甘。”這樣一番話,言之鑿鑿。
最後,朱元璋便命人勒死了邵榮等人,並抄了他們的家。
總的來說,這次事件,表麵來看是邵榮謀反伏誅,實則還是朱元璋對革命隊伍內部的一次清洗。
邵榮一向不是朱元璋的嫡係,至正十九年五月朱元璋出任左丞相之前,邵榮與他曾是平級的,隻不過朱元璋掌握著軍事指揮權罷了。在郭氏兄弟被除掉後,邵榮便掌握了原郭子興的舊部,隊伍內部的派係之爭便延續下來。
對於身居朱元璋之下,邵榮很不甘心,他們之間的矛盾遲早是要爆發的。《國榷》中對這一狀況也進行了說明:“彼渡江舊勳,俱魚服之侶,臣主未定,等夷相視。見兵柄獨握,未免為所欲為耳。”朱元璋與邵榮等人皆奉龍鳳政權號令,並無臣主名分。當朱元璋一路由平章、左丞相而至於吳國公後,邵榮的心裏就愈加不平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