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了,看來他們暫時不會找上來。”尼爾將頭從外邊探回來。
聽到尼爾的話,我才一股腦癱坐下來,在地上喘著粗氣。
就在剛才,後邊的德軍就像蟻群出動一樣,從四麵八方湧了過來,最讓我佩服的是尼爾,他的撤離路線就像是事先計劃好的一樣,十幾個拐彎下來,就順利甩掉了後邊的德軍,還在幾個地方留下了假象,讓德軍繞著圈子來回跑。
到最後找到了這間屋子,暫時躲了進來,不過最可惜的,就是尼爾給我的那把手槍在路上弄丟了。
尼爾從窗邊退回來,坐了下來,眼睛卻盯著我那雙手看。
“把手伸過來。”
我將那雙滿是碎玻璃屑的手伸了過去。
然後咬咬牙閉上眼。
尼爾的動作很輕,不過還是感到每次碎玻璃被拔出來的疼痛。漸漸地,兩隻手被麻木了,到了後邊的時候已經不是很疼了。
我睜開眼,卻看到尼爾在朝我笑。
“習慣了吧,習慣了就沒感覺了。”
“恩。”我微微點頭,望著自已旁邊那些被拔出來的碎玻璃。
將最後一塊玻璃挑出來,尼爾將自已的左衣袖撕了下來,又熟練地將我兩隻手包紮好。
“看到你這樣子,真讓我想起以前的樣子。”尼爾笑著說。“當年入伍的時候,負責我們連的長官,就特別喜歡讓我們爬山。”
“爬山?”
“對,爬山,脫去上衣跟鞋子,然後讓我們光膀子趴在地上。帶上兩天份的口糧,然後手腳並用地來回“爬”山,整個連的人都不喜歡這種訓練方式,也有幾個爬到一半就站起來跑的,被他發現後連褲子都給剝削掉,隻穿著褲叉下去爬,所以連裏的人也都隻是在心裏抱怨,沒人敢明說,然而在一次訓練中手不小紮到一塊玻璃後,我忍不住跑去跟他吵起來。結果……”
“結果怎麼了?”
“結果他讓我帶一天的口糧,穿著褲叉來回爬多兩次。”
我笑了起來,尼爾則繼續說著。
“最後他跟累得跟死人一樣的我說,‘怎麼樣,習慣了吧?習慣了就沒感覺了’。”尼爾學著另一個腔調說話。
說到這,兩人都笑了起來。
尼爾突然舉起他的掌心,伸到我麵前。
“這就是我那雙曾為了一塊玻璃而去跟他大吵的手。”
整雙手布滿了一層厚厚的老繭,橫豎著一道道觸目驚心的傷口,還有幾道是剛才跳窗時留下的,不過除了較深的傷口滲出一點血絲外,其它的都隻是幹巴巴的傷痕。
“你們恨不恨他?”
尼爾笑著望了我一會。
“在一次行動中,他曾跟我們說過‘兔崽子,我不喜歡廢物,也不喜歡訓練廢物,我以非人的訓練來鍛煉你們,你們就要給我發揮出異於常人的成績來。我用你們口中所說的殘酷方式訓練你們,就是要你們全部人在每一次行動結束後還有命站在這跟老子報到!”
與話的內容不同,尼爾說的時候顯得很平靜。
“最後我們做到了,全連除了七個受重傷,全部安全抵達。而他的兩個肺則都被子彈打爛了,在送往醫治的過程中就死了。真諷刺,真他媽的諷刺!”尼爾望著窗外歎了口氣。“後來整個連在集合點站了一整天,然後對著他過去站的地方大聲喊了聲‘長官,我們回來了!’”
“他是個好教官,也是個好軍人!”
沉寂了一會,尼爾站起身來。
“我再去外邊看看情況,一會你把門鎖上,呆在這裏不要亂跑,我回來的口令是三下敲門聲。”
“現在出去?德國兵還在外邊。”我對他的舉動有點驚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