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可以,弘治皇帝願意以自己的壽命換得孩子健康。
然而,世上諸事並非如人意。
上蒼,似乎並未聽到他的祈願。
相反,他的孩兒可能,或許,現在已經隻存有一口氣了,甚至......
更可怕的結果,弘治皇帝不敢多想。
他隻得拚命加快速度疾行。
平常之時,從乾清宮到慈寧宮,他認為距離太短。
可此時此刻,他覺得這段距離,為何如此漫長,煎熬著人的心。
那雨,在此時也變得很可恨。
因為拖慢了他的步伐。
很快,弘治皇帝到了慈寧宮門口。
他看到門口兩邊跪著宮女、太監,這些慈寧宮的下人都紛紛低頭,神情充滿悲傷。
弘治皇帝心中充滿了不祥的預感。
他不敢相信他的小皇兒已經......
此時,弘治皇帝是把自己當作是一個父親,而不再是高高在上的皇帝,他懷著巨大的悲痛,邁著沉重的步伐走進了慈寧宮。
入目所見,慈寧宮裏頭的床榻上,躺著一個臉有些肥嘟嘟且麵色蒼白的嬰兒,雙目緊閉。
在床榻前,跪著一排禦醫,紛紛低頭。
見到弘治皇帝進來,這些禦醫的頭更低了。
弘治皇帝看著床榻上那個嬰兒,神情有些恍惚,身體有些踉蹌。
跪地的一排禦醫,他們目中餘光見此,心情無比灰暗。
他們知道,接下來,等待他們的或許會是貶官、流放,甚至......
畢竟,他們沒有保住皇室血脈,而這是要擔責任的。
弘治皇帝一步一步地走向那個床榻,伸出雙手,輕輕地撫摸著嬰兒的臉頰,驀然回想起孩子出生至今的一幕幕,不覺淒然淚下,“我的皇兒!我的皇兒......”
哭著哭著,弘治皇帝哭得眼睛有些紅腫。
他哭累了,便停止了哭泣,恢複了平靜。
弘治皇帝默默地看著麵前的嬰兒,不言不語。
而這,卻給在場的這些禦醫很大的壓力。
他們都感覺自己仿佛已經窒息。
“陛下,臣等有罪!”
“都是臣等醫術平庸,臣等已經回天乏術”
“陛下,恕罪!!”
跪地的禦醫們,紛紛磕著響頭,即便是朝自己祖宗磕頭都沒有這次認真、用力......
不一會兒,這些禦醫們的頭都磕出來了血。
就在這些禦醫們猶豫要不要繼續磕頭時,他們心中一狠,決定還是繼續發揮自己優秀的特長——磕頭。
不繼續磕頭,肯定會被弘治皇帝當場發難,可能性命難保。
雖說弘治皇帝仁慈的名聲在外,但那也得看事情、分場合。
而且,當上皇帝的有哪個是簡單的?
畢竟,現在弘治皇帝剛剛死了兒子,誰也不敢觸這個黴頭。
繼續磕頭,或許有可能得到弘治皇帝的寬恕。
禦醫們心中叫苦不迭,但仍然咬牙磕著響頭。
須臾,他們感到頭有些暈眩。
就在這時,弘治皇帝開口了,“皇後呢?”
“啟稟陛下,皇後娘娘因為此事,傷心至昏厥,目前在坤寧宮靜養......”一名禦醫急忙開口回道。
弘治皇帝正要繼續往下問時,他突然發現自己麵前的小皇兒動了,直接怔在了當場。
他本以為是錯覺,再次仔細觀看時,發現並不是錯覺。
剛剛,孩子的手和腳動彈了幾下。
一種巨大的喜悅,驟然在弘治皇帝心中升起。
弘治皇帝轉身望著跪地的這群禦醫,麵色不善地說道:“你們這些庸醫,朕的皇兒果真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