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子在這上百年了,有意見?”

大大地有意見。但骸懶得跟他理論,蹲下去伸手拈起一張牌,在指間擺弄了兩下。“呐,我說。”

“嗯?”

“為什麼那些雲守,總是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骸捏著紙牌的兩端沉思地說。“總是愛來就來、愛走就走的,他們難道怎麼樣都無所謂嗎?”

人世並不是天空,人與人的連接,哪是可以那樣輕描淡寫對待的。

斯佩多一瞬露出驚訝的表情,但並沒有批判他話題轉換得太快。“要不怎麼叫雲屬性呢。”初霧伸開雙腳,像個玩累了的小孩似的把雙手支在地板上,仰起臉悠然而笑。“別看他們滿不在乎的樣子,重點卻總是抓得很準。”

齊劉海的霧守說,“你看阿勞迪,心如止水像成佛似的,其實他能變成那樣子,是因為看遍了風風雨雨,什麼事都見過了,所以才會淡定。不過嘛——”

斯佩多又變回了促狹的表情。

“我看你那個雲雀恭彌隻是單純的粗神經而已。”

骸跳起來,右眼一轉,滿地撲克牌瞬間變成了飛鏢,嗖地一聲齊刷刷朝斯佩多飛過去。而下一秒,它們和斯佩多的身影一同化成了煙氣,隻剩下努呼呼的得逞的笑聲。

第二天醒來的時候,屋裏很安靜。骸有點詫異斯佩多今天為什麼沒來充當活鬧鍾,出了臥室卻明白了緣由。

一個黑發少年蜷在他的沙發上,正闔著眼打盹。

他躡手躡腳地靠近過去,彎下腰,觀察著雲雀恭彌的睡相。有淺淺的黑眼圈呢,雖然仍然很好看。

也許是挨得太近了點,忽然冷風嗖地掃過他的前額,骸急忙向後一跳,正好撞見雲雀睜開眼瞼的一瞬。

“庫呼呼,你醒的方式不太對啊,睡美人。”他掃了一眼對方手上的拐子。“是什麼風把你吹來了?”

“我自己想來而已,有意見?”

“你們一個個都把我的房子當公交車一樣,我還不能有意見。”

骸擺擺手,“還好你隻是隔三差五才想來。”

“其實倒是想每天來,但是有風紀的工作。”雲雀揉揉眼,打了個哈欠。

骸的心髒忽然跳到了嗓子眼。

雲雀的嘴唇仍在翕動,骸努力想去聽清,但卻什麼也記不住。他的腦海裏仍然一遍遍回放著雲雀剛才的那句話。啊,原來如此,他想。

“……斯佩多是對的。”

“啊?”

“你確實隻是單純的粗神經而已。”骸正色道。

——但是我喜歡。六道骸把這後半句留在心裏,抽出三叉戟,笑著迎上了對方氣呼呼抽上來的拐子。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