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2章 遙遠山鎮(1 / 3)

在霧積一帶的調查一無所獲。群馬縣警察雖然布下了天羅地網,但始終沒找到任何可疑人。於是,他們又傾向於當初的看法,推測老太太中山種是由於自己一腳踩空,失足從水庫大堤上摔下去而死。

他們的臉上明顯地流露出不耐煩的神色,似乎在埋怨警視廳。如果他們當時不多嘴多舌,肯定會少花許多精力和時間,可現在卻是徒勞無功。

這下東大方麵臉上可無光了。但棟居他們確信中山種並非死於意外事故。這種信念絲毫沒有動搖,認為凶手是搶在警察之前把被害人騙到水堤上推下去摔死了,否則就無法解釋一個年過7旬的老人,怎麼會無緣無故地到大堤上去,準是被凶手花言巧語騙出去的。看來被害人和凶手是熟人,這樣才會沒有戒心,被輕易地騙了出去。

由此可見,凶手與被害人之間說不定有“舊情”。

這次出差一切都不順利,回家之後棟居總是悶悶不樂。那具被摔得慘不忍睹的老太太的屍體,以及靜枝抱住屍體放聲痛哭的情景,依然曆曆在目。

凶手一定與殺害約翰尼的人有關……

凶手可能是與約翰尼有關係的人,說不定是去霧積的時候與中山種老太太結識的,老太太知道約翰尼與凶手的關係。如果把這些告訴了警察,一切就全完了。

警察的調查也正是朝著凶手害怕的方向發展的。

凶手可能是老太太工作時接待過的客人,不過老太太很早以前就退休了。那麼,對於以前的客人,現已年邁的中山種還能記得清嗎?如果凶手曾來過霧積。並至今還和老太太有來往。或許還能認得清。

想到這裏,棟居才發覺有個問題一直沒有重視。

中山種一直在霧積溫泉工作,退休後也一直住在霧積附近,所以一直認為她是本地人。

但實際上未必如此,說不定中山種是從外地到霧積定居的。

或許凶手就來自中山種的故鄉,即來自霧積以外的地方。既然懷疑是“他殺”,這方麵當然也應該有所調查。

棟居立即向鬆井田警察署了解情況。得知中山種是婚後於大正13年3月從富山縣八尾町遷人丈大中山作造的戶籍。

“富山縣八尾町!”

棟居看耷新了解到的這個陌生地名,心想難道凶手是從這兒來的?設想到一宜誤以為是霧積人的這位老太太,卻是50多年前從別處遷到霧積來的。

恐怕現已無人知道她和中山作造是因何結婚的。棟居一時忘記了自己的跟蹤使命,追憶起50多年前的茫茫過去。那位一雙大眼非常明亮的年輕姑娘究竟懷著怎樣的憧憬,嫁給了異鄉的丈夫呢?

50多年以前的富山和群馬,感覺上離得非常之遠,還沒有現在到國外去方便,習俗又不同,可她卻嫁到這裏來了,戰勝了寂寞孤獨和膽怯之後,她成了地道的本地人。後來生了孩子,又有了孫子,正當老太太要安安穩穩地度過晚年之際,突然一隻黑手為老人的生命畫了上終止符。

要是凶手是來自老太太的故鄉,她肯定死也不會瞑目的。

如果真是同鄉,被害人自然輕易會被誘騙出來。棟居決定將自己的看法和調查結果提交專案會議討論。

專案會議上決定要先徹底調查一下中山種的故鄉——八尾町。中山種若是他殺,隻要凶手不屬流竄作案,那麼被害人的出生地,也應該作為動機產生地而列入調查對象。

可是,中山種離開家鄉是在大工13年,50多年過去了,孕育出的動機會是什麼呢?眼下誰都無法口答這個問題。反正,霧積一帶已徹底調查過了,未發現什麼。看來即使白跑,也要到她的故鄉去找找其它線索。

到八尾町去調查的還是橫渡和棟居。他們倆熟悉整個案情,而且還提出了八尾町這個新的調查地,看來隻有他們去最合適了。

從地圖上來看,八尾町位於富山縣中南部,人口約23000人,南鄰歧阜縣。富山縣南部飛彈山脈連綿起伏,主峰是金剛堂山。海拔1638米。起源於這裏的室牧河、野積河、別莊河等河流婉蜒曲折於懸崖峭壁之間,向北流去,使山腰山腳處有的地方成為河岸、山崗,有的地方成為一馬平川,幾條河在人尾町中央部彙成一條大河,名曰井田河。

據曆史記載!

八尾町源於神話故事,曆史悠久,整個地區都有石器和陶器出土。據說奠定八尾文化基礎的是飛鳥時代,城鎮是以桐山城主議訪左近構築在龍蟠山上的城纂為中心而發展起來的,曾十分繁榮,是越中和飛彈的交流中心,後作為富山藩辦理穀米金錢出納的地方麵更居重要地位,蠶種、生絲與紙等的貿易也十分興旺。雄偉壯麗的“曳山”和在全國享有盛名的“小原歌謠”等當地文化財富,至今仍繼承了江戶時代商人文化最興盛期的華麗風貌。

去八尾町有3條路線,可以坐飛機經富山進入八尾。也可以乘信越線後轉乘北陸線進入富山,還可以乘東海道新幹線沿高山線到達。

他們決定取第二條路線,這樣可以坐上由上野發的夜班車。因對這次調查不抱多大希望,所以必須盡量節省旋費和時間。

盡管如此;為了在第二天能立即開始工作,他們還是買了臥鋪。列車於21時18分從上野站發車,第二天早晨5時10分到富山。臥鋪已經鋪好,但他們沒有立刻入睡,站在車窗邊向外眺望著。

“要不是為這案子,恐怕一輩子都去不了那兒的。”

橫渡十分感慨他說。發車鈴聲停止後,列車緩緩地離開了站台。“橫渡君,在霧積你也講過同樣的話。”棟居說。

“是嗎?”橫渡轉動著眼睛著有所思。

我現在突然覺得,咱倆要是不去霧積的話。也許那位中山種老太太不至於被殺吧。

“那不見得。因為目前還不能斷定此案就是殺害約翰尼的凶手幹的。”

“你也認定這兩個案子有關嗎?”

“要是因為我們去了那個一生都不會去的地方而使老太太遇害,那心裏就大不安了。”

“你想得太多了。”

“我放心不下她那個叫靜枝的孫女。”

棟居也有同感,那姑娘失去了自己唯一的親人,可以說也正是她不幸的遭遇才引出了八尾這一新線索。

“我們即使能抓住凶手,也無法挽回那姑娘的孤獨。”

橫渡似乎一下子變得有些傷感。

“老太太已屬高齡,即使現在話著。也保不準哪天會死的。”

“能像你這樣想得開就好了。”

“我也是無親無故,已經孤獨慣了,失去親人的悲痛和孤獨隻是一時的。人都是獨立的。”

“你不打算娶媳婦了?”

倆人並非有意要談自己的身世,可橫渡不知在何時了解到棟居還是單身。

“我想什麼時候自己覺得要我的時候找個也行。可眼下全沒那份兒心思。”

“娶了媳婦生了孩子,想法就變啦。”

“即使要了老婆有了孩子,每個人也是獨立的,這點是不會變的,不可能照顧他們一輩子。”

“可真是,人總要分手,可盡管如此,人生的大部分時間還是同自己的家人一起度過的。”

“也隻不過是一起度過而已,各自還是孤獨的。其本質不會改變。我覺得親人、朋友就像是在一起編隊飛行的飛機。”

“編隊的飛機?”

“對啊,如果哪架飛機發生了故障或是飛行員受了傷,不能再飛,僚機也無法代為駕駛,頂多隻是在他旁邊照顧、鼓勵而已。”

“即便如此,也總比沒有強啊!”

“實質上這種鼓勵和什麼也沒有是一樣的,無論怎麼鼓勵,既不能排除飛機的故障,也不能恢複飛行員的身體健康。使飛機繼續飛行的最終還是自己。”

“你的想法太偏激啦。”

“人生難道不是和一個人乘坐革座飛機飛行一樣嗎?無論機體受什麼傷害,既不能同他人換飛機。也不可能讓他人代為駕駛。”

就在倆人站在過道上交談之中,列車窗外的燈火已漸漸地稀疏,像是進入了畸玉縣。過道上已無人影,乘客都各自鑽進了自己的臥鋪。

“好了,我們也睡吧,明天還得起早呢。”

橫渡打了個哈欠,兩個人都去睡覺了。

列車徐徐駛入富山站月台,比正點時間晚了5分鍾左右。天黑黑的,絲毫沒有拂曉的樣子。對他們倆來說,富山隻是個中轉站而已,他們要在這兒換乘高山線去八尾。

“到底比東京冷。”

橫渡凍得直打哆嗦。

一下北陸線的列車,就感到北方初冬的寒氣襲人,使適應了車內有暖氣溫度的身體針紮般難受。

“離高山線開車還有40來分鍾,在哪兒休息一下吧。”

兩個人在車站裏找起了茶館,但在這個時間沒有一家店開門。到車站外去找,時間又不夠,不得已,他們隻好稍微洗把臉,在候車室裏消磨時光,等著列車進站。黎明的寒氣使他們凍得渾身發抖。

和北陸線的特快相比,高山線的饅車具有根強的地方色彩,列車隻由四、五節車廂編成,車內乘客也很稀少。鬧不清這麼早他們帶著什麼公子、要上哪兒去,乘客們似乎蜷縮著身子,拚命地彌補著睡眠的不足。

“這下子可算睡醒了。”

橫渡說著,臉上已毫無睡意。

他用冷水洗了把臉,又到外麵呼吸了新鮮空氣,一點睡意都沒有了。

“睡得好嗎?”

“不,我很少坐臥鋪,所以興奮得一夜沒睡好。”

“我也是,不過身體舒服了一些。”

“如果這是硬座的話,折騰一個晚上可受不了,今天就工作不了啦。”

“不過,這趟列車到八尾是6點19分,稍早了點,幹點什麼呢?”

“這麼早鎮公所還沒上班,在富山多呆會兒就好啦。”

“去八尾警察署露一麵吧。”

“也許有值夜班的,但沒事叫醒人家不太好吧。”

這鍾點值夜班的警察說不定也還沒起床呢。帶著血腥味的東京刑警,一大早便闖進寧靜山峽的警察署,想必會令人吃驚。

“雖然早晚都得去照個麵,可最好還是晚一點去。”

“是啊!”

說話間列車緩緩啟動了,原野上已露出微明。列車出了市區。向積了雪似的白茫茫的原野盡頭駛去,幾盞尚未熄滅的民居燈火膽怯地眨巴著眼睛。

列車不時到站停下,每次準有幾名乘客悄悄上下,然後又繼續朝著有山的方向隆隆駛去。

原野上散落的燈火箭漸都消失了,清晨的氣氛越來越濃。視野隨著黎明的蘇醒不斷擴大。頭頂上空布滿了厚厚的雲層,又是一個北國常見的陰沉沉的清晨。

“下一站就到啦。”

橫渡看著甩在身後的車站站牌說了一句。山越來越近了,看上去人家也越來越多,有幾名乘客正準備下車。這是過了富山後頭一個像樣的小鎮。不久列車滑進了“越中八尾”站的月台。從車上稀稀拉拉地下來幾個人。站很小,如果列車車廂多的話,那車尾就要停在站台外了。

“啊,總算到站了。”

橫渡站起來伸了個懶腰。看樣子從富山上車的乘客幾乎都要在這兒下車,長途乘客好像隻有他們倆人。

隨著當地的乘客走過天橋,一出檢票口人們便各奔東西了。像怕冷似地蜷縮著身子的人們。走路非常忙碌,顯然每人都有自己堅定的地方。

當最後幾名乘客離開站前後,車站又恢複了先前空蕩蕩的寂靜。這個北越的鄉村小鎮還沒有蘇醒,那寫有“歡迎”二字的牌樓顯得徒有其表。站前的商店都關門閉戶,從站前廣場延伸出去的馬路上。也沒有一個人影,隻有遠處有位老人正牽著狗慢騰騰地穿越人行橫道。沒有一輛汽車,老人和狗從人行橫道上過馬路這一情形,更渲染了無人的氣氛。

“哎呀,真是來得太早了。”

筆直的站前馬路的西邊都是低層的民房,橫渡眺望著空無一人的馬路歎了口氣。

“飯館似乎也開不了門,還是到附近的旅館去弄點早點吃吧。”

“好!”兩個人在車站附近找了一家旅館,敲了敲門,門上的招幌是“宮田旅館”。邊吃早飯,邊向旅館的人打聽八尾町的大致情況,這倒真是個不錯的主意。

他們計劃先去鎮公所,查閱中山種的戶籍薄,調查她娘家的情況。即使現在娘家人沒了,也許還有年紀大的人了解中山種的情況。

要找與50多年前的離鄉者有關的人,這可真是大海裏澇針,難啊。

他們當初對這個小鎮就沒抱多大希望,現在見到清晨站前的空蕩蕭條景象,更使他們感到這次調查將一無所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