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般皆下品,唯有讀書高,村中多是些目不識丁的老人,對於這種聖賢都是極為尊重的,不敢得罪。
王娘子堆笑道:“哎呀,你別聽這小丫頭亂說,她之前和我鬧矛盾,現下著生氣了,在故意針對我呢。”
陳知柏一看到王大娘假笑的麵龐,就知道這人在說假話。
他指著一堆堆的柴火,問道:“既然如此,那你為何要讓小昭住這麼肮髒的地方?”
陳知柏來此教書不到半年,是個嫉惡如仇的人,最不容許發生這種傷天害理的事情,要是叫他知道王大娘子作出這等欺淩孩童的惡劣醜事,必定要去報官。
王大娘子眼珠一轉:“哎呀,陳老師,你想哪去了?”
“這柴房本來不是給小丫頭住的,這不是我家小女回來了嗎?所以叫小昭騰出位置,讓我女兒住幾天,過幾天再搬回去呢。”
“是這樣嗎?”陳知柏目光如炬。
“是的呀,”王大娘子深深為自己的機靈所折服,順著他,“當然是這樣。”
“陳老師,您就不要擔心了,你瞧瞧小昭啊,在我們這兒養的多好!”
陳知柏瞧了瞧顧錦昭胖胖的小臉,的確並不像是被虐待的樣子,也就沒再詰問。
他讀過書,但心思簡單,不把別人往壞處想,他對著顧錦昭道:“先委屈你在此地待著了。”
顧錦昭點點頭:“謝謝陳夫子。”
陳知柏笑著摸了摸她的腦袋:“不用謝。”
他又道:“身為長輩,怎能如此怠慢小輩,”
王大娘夫婦敢怒不敢言,隻能應和道:“這個一定,一定。”
沒了事,一大群人接連離開。
王大娘頹廢了,火氣又上來了,剛拿起掃把,就聽顧錦昭道:“哎,陳夫子,你怎麼又回來啦?”
她心頭一急,掃把藏在背後,不輕不重的打了自己一下。
等回過頭,哪裏有陳知柏的影子。
卻是顧錦昭眼神中毫不掩飾的嘲諷。
“好啊,你這丫頭,敢騙我!”
她卷土重來,又拿起了掃把,卻聽到顧錦昭道:“嬸嬸,聽說嚒嚒要來了。”
顧錦昭眼眸不閃不避,神色冰冷如冰:“你說,我該和她如何述說,我這幾個月的遭遇呢?”
王大娘心中一震,她不知道顧錦昭幾時變得這般乖覺,竟然想要拿顧家來威脅她。
但她的威嚴怎容的這死丫頭一而再再而三的挑釁?
一旁的顧士捷連忙喝止她道:“臭婆娘,你還嫌家中不夠亂麼?”
他推了把王大娘,恰好將她腰側撞在了門板上。
王大娘吃痛,沾滿雞屎的掃帚正好全數落在了鞋上,她“啊”的一聲叫出來,委屈道:“當家的,你也忒狠了些。”
顧士捷一瞧她這樣子就來氣,怒道:“你看看你現在什麼樣子?”
“還不快去洗洗,身上臭死了!”
他嫌棄的瞧了王大娘,像是一眼都不願意多看,又走出門。
王大娘也剜了顧錦昭一眼,也跟著千呼亂喊的走出去。
顧錦昭全場圍觀這場鬧劇,連站的位置也沒動。
王大娘財迷心竅,就算想要打她,也得顧忌著她的身份,而顧士捷,更是無利不起早,也不會由著王大娘胡來。
不過,顧錦昭可不會簡單的認為,顧士捷就隻是個單純的好財之人。
這位所謂的堂伯,對外人寬容慷慨,私底下卻是個冷血無情的賭徒。
有的時候,隻要他稍稍提醒一番,自己就可以免受責罰,可他偏不願。
若不是他的縱容和躲避,自己也不會叫王大娘打得死去活來,遍體鱗傷。
既然他想裝好人,可以,那顧錦昭也不會對他手下留情。
她遙望著遠方,倒是心存遺憾。
方才這等場麵,就算把所受的委屈盡數告訴陳知柏,也毫無意義。
陳知柏畢竟是腐朽的讀書人,就算管了他們的閑事,等他走後,王大娘又會故技重施,根本沒什麼太大作用。
不過上一世,陳知柏過得也很淒慘。
他娶了王大娘的女兒,家裏時常鬧得雞飛狗跳,也因此,斷送了他的科考之路。
也算是可惜了,這位腹有詩書的年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