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去那種地方做什麼呢?”木精之祖問他。
木野充滿自信地說:“我想搞清楚外麵的世界究竟是什麼樣的,然後變得像傳說中的聖戰士那麼強大!”
古樹的臉笑了,皺紋一抖一抖。“你就是為了這個而離家出走嗎?真是……天真的孩子啊……”
“嗯!”木野很認真很肯定的說。
古樹停止了笑容,閉目不語。它似乎在回憶一件很久遠的事。然後睜眼,張嘴說:“我這兒有一條捷徑,可直達你想去的地方,但是具體通往何處,就看你的造化了。”不等木野開口,他的身體,也就是那龐大的樹幹,驀地開了一道裂縫,緩緩擴大,一個黑色的洞口就出現了,深不見底,不知虛實。他繼續說道:“此洞貫穿過去與未來,真實與虛幻,天與地,神與魔,四方上下,介子須彌,你從這裏進去,瞬息千裏,刹那便可至人族之地。”
木野猶豫片刻,心裏有點打鼓。木精之祖笑道:“放心吧,我不會害你,否則救你幹嘛。我幫你自然是有原因的。時機未到,不可多言,你這就走吧,不用害怕。”
“我才不是害怕呢!”木野說完,帶上行李,三步並作兩步走,跨入黑洞,消失不見。
洞口慢慢閉合,空間恢複了幽靜。古樹歎了口氣,自言自語道:“木兄啊,你的後人都不是安分的啊,我能幫的隻有這些了。”說完,閉目養神,森之精靈們都消失不見,生機隱去,隻聽到潺潺的水聲。
木野走著,在木精之祖開辟的甬道內。黑暗,黑暗,統統是黑暗,行走在純粹的黑暗中,隻有腳底支撐身體的踏實感告訴他的確是在前進,進往無盡的黑暗中。
古樹雖巨,仍然有個量度,這條路走起來卻無窮無盡,顯然行程早已超過古樹的縱寬。
走著走著,空間毫無征兆地扭曲起來,並散發著七彩的光,猶如一個巨大的水泡,木野就在這水泡中央,四周華彩流動,辨不清遠近與虛實,有一種夢幻的感覺。忘川嘩啦啦流過,流走,消失不見,緊接著,大森林,木家村,吊腳樓,父母,阿梨……一幕幕上演,然後逝去,錯亂了時空。木野明知這絕對不是真實,可他還是忍不住張口喊了他們,聲音剛從嗓子裏冒出,一切就像被錘子敲碎的玻璃,淪為碎片,歸為黑暗。
木野隻能繼續走。走著走著,便忘記了時間,隻是有肚子餓的感覺。他曾經外出打獵,一天不食,也沒覺得餓。此刻時間已經過去很久了吧?
木野摸摸行李,摸出幾塊幹肉,於是大嚼起來。這地方沒有休息的場所,隻要停下,身後就會刮起令人恐怖的陣陣陰風。
幹糧統統吃完,木野幾乎絕望了,他懷疑自己走到死也走不出這黑暗。他渾身冒出冷汗,忍受著恐懼的煎熬,這種恐懼比逃避忘川內那隻巨獸時的恐懼更加鑽心,這是毫無希望的恐懼。
木野最終倒下了,饑餓,恐懼,絕望,這是所有凡人都克服不了的天敵,這也是凡人之所以為凡人的原因。然而,就在他倒下的瞬間,光明孵化,就像破曉的黎明,微弱,卻帶來了希望。習慣了黑暗的眼睛,眯成一條線,木野感到一陣陣眩暈,靈魂有一種破體而出的欲望。光明越來越盛大,周圍的世界白茫茫一片,和之前的黑暗形成強烈的反差,隻是依然什麼都看不見。木野壓製住靈魂出竅的欲望,然而沒有用。灼熱的光線炙烤著每一寸皮膚,血液蒸發殆盡,舊的意識,思維一點點死去,新的東西泉湧而入。他已經不再是自己了,身體的每一個部位都是前所未有的陌生。
醒來,世界像夢一樣出現。
木野:這是我的世界嗎?
我感覺不到我的存在,我像是個是個局外人,看著一幕幕劇情搬上舞台。一個新的靈魂掌控著這具身體,分不清誰是誰。
我變成了夢寐以求的強者,那正是我渴望的力量。
我一劍指天,一手指地,千千萬萬的人、妖、精靈、修羅、神、魔,匍匐在腳下,呐喊,瘋了一樣廝殺。
一劍地裂,一劍天怒。我站立的地方就是宇宙的中心。
“你們死吧,統統都死吧!不該存在的生靈!”
雄渾壯烈的號角在天地間鼓蕩,我的血液在沸騰。我渴望戰死沙場,並隨著這不合理的世界一起滅亡。仇恨,仇恨!仇恨充斥著我的心胸,你們奪去了我在乎的一切,家園,親人,戰友,統統都死了。人類虛偽,修羅殘忍,神魔無情,我隻能靠自己,靠自己,殺,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