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月明,沈益躊躇許久,走近門邊。

“你……好香。”

剛趴過去就聽見他家王爺的聲音,話說的有點賤兮兮的。

嘶~

沈益倒吸一口氣。

他沒聽錯?

這是他家王爺能說出的字音?這麼騷……

沈益麻利的轉身,藏回了樹梢,唯恐被發現了小命不保。

屋外的沈益心驚肉跳。

屋內的蘇茉染此刻也頭皮發麻,人貼在門板上,繃直身子,不敢動。

沈梟整顆腦袋垂在她頸窩裏,滾燙的鼻息像燒開的水爐冒出的白煙,一股一股的吹在她皮膚上,燙的她想把自己卷起來。

蘇茉染心裏打起鼓,是因為她長大了嗎?看人看物的心境不如從前那樣簡單粗暴、非黑即白了。

不知為何,現在的沈梟給她一種分裂的感覺。

就像此刻,他的話很輕浮,像哥登徒子,身子貼的她很近很近,但整個人卻散發著她難以忽略的孤寂感。

她腦海裏很不切實際的浮起一個畫麵。

兩個帶著麵具的人,藏匿在黑漆漆的格子裏,各自麵朝一角而坐,後背相抵,在不為另一人知的那一隅,摘下麵具,露出的是猙獰的臉。

她視線落在青年的紅色發帶上,輕嘲自己怕是瘋了,這樣張揚的人,一直活在矚目追捧中,怎麼會同她一樣呢?

沈梟並不知自己一句話嚇到了兩個人。

隻是兩人說著說著,他忽然就聞到一陣香味,他順著空氣尋到了蘇茉染,清柔淡甜的香氣,好似長著藤蔓的花,開在他四周,包裹著他。

很暖。

很陌生。

勾著他貼著她再近一點。

勾著他說了那句曖昧的話。

他沉溺其中,不多時又生出不滿,他懷裏為何抱著一根鐵柱?

僵硬,瘦柴,硌的他很不舒服。

他微微閉著眸,有些無意識的道:“硌人,滾。”

蘇茉染如獲大恩,立刻從他懷裏跳了出來,張了張嘴,才發現自己緊張的喉嚨仿佛都粘在了一起。

她清了清嗓子。

“我去給王爺倒杯茶。”

解解……乏。

懷裏硬梆梆的鐵柱不在了,好聞的香味也跟著散了。

沈梟呆滯了幾息,窗邊的風吹了過來,他像被忽然抽走了不屬於他的魂,人清醒了幾分。

眼前是逃一樣遠離的女子背影。

他愣了片刻,跟著去了桌案邊,剛走一步,腳就踢到了什麼東西,拾起來一看是個香囊。

這正是那小廝給何家二郎的含情春的香囊,何家二郎一進門便被蘇茉染敲暈,香囊便掉在了這。

沈梟凝眉,看了眼正在泡茶的蘇茉染,原來是因為這個。

他用帕子把香囊裹緊,塞進了衣袖裏。

蘇茉染遞過來茶盞,沈梟正覺得口幹舌燥,將茶水一飲而盡。

眼裏閃過意外。

是武夷茶!

現下正值夏熱季,一般喝清淡的龍井或雲霧這類綠茶的人居多,而武夷茶味厚,喉韻明顯,更適合秋冬季喝。

而他唯獨一年四季隻愛喝武夷茶。

見沈梟一飲而盡,蘇茉染忙又殷勤的給他添了杯,時刻謹記自己現在是心悅沈梟之人。

言行合一。

她看著自己麵前的武夷茶,心中暗暗鬱悶。

這庫房實在欺人,看人下菜碟,夏季居然給她配武夷茶,還是陳茶,一罐下來一大半都是碎末。

她原還怕沈梟喝不慣。

她雖是回了自己的院,從這點小事就可窺見,還有一大堆的事和人,需她去打點。

“婚事我明日便通知下去,安排。”

聽見沈梟問她,蘇茉染回神,微微頷首,又道:“可否等我赴了平寧郡主的品茗宴後,再走明路?”

“什麼理由?”

他想起暗衛告訴他,在蘇府廂房,蘇茉染跪在何文穎麵前哭泣,還有方才蘇茉染問他可會護著她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