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暮時,清茉院才收拾妥當。
有蘇誌津發話,曾氏縱然不願,也不得不安排起清茉院的歸整事宜。
按照蘇府裏規定的配置,清茉院應當配有貼身丫鬟兩人,雜役丫鬟、灑掃、小廚房等四人,但曾氏推脫太匆忙,人手安排不及,隻派了兩名粗使丫鬟過來。
又派了一名小廝過來幫忙處理一下院子裏的雜草和修葺秋千。
清茉院裏雜草叢生,屋裏灰塵堆砌,一應需用物品也皆要重新置辦補充,當初院裏值錢的物件都就被曾氏添到自己或蘇箏箏的院裏去了,現下的清茉院用荒涼形容再合適不過了。
收拾院子前,得先收拾人心。
孤掌難鳴,再不趁手的人收拾好了總能將就用著。
“奴婢給大小姐請安。”
蘇茉染坐在石凳上聞聲看過去,心中不免冷笑,這兩個丫鬟竟然是從後廚裏撥來的。
兩個丫鬟跪在地上,心裏打起了鑼鼓。
她們倆就是在後廚做粗活的,根本做不了伺候人的細致活,平日在後廚為了自保,兩人也沒少跟著管事婆子一起欺辱蘇茉染,忽然被帶過來給蘇茉染做貼身丫鬟,心裏害怕的緊。
蘇茉染看著顫巍巍的兩人,這曾氏是真會打算盤,送兩個小蝦米過來給她消氣?
“再請一遍吧。”
兩個丫鬟瞪大眼睛看著蘇茉染,麵麵相覷。
不多時,兩人抖著聲音,叩著頭,“奴婢給大小姐請安。”
“再請。”
“砰。”
“奴婢給大小姐請安。”
“再請。”
“砰。”
“奴婢給大小姐請安。”
兩人已經磕的頭暈眼花,偏偏蘇茉染端坐在上首位,低垂著眸,不再出聲,兩人心裏越發害怕起來。
院子裏,身形健壯的小廝正拿著刀拔草,時不時瞥過來一眼,那眼神仿佛隨時等著一聲吩咐,他就會衝過去拿刀抹了她們的脖子。
膽大點的那個丫鬟微抬起頭去看蘇茉染,被她通身的冷戾驚住。
她麵色泛著白,拽著身邊另一個丫鬟,乖覺的一下接著一下的磕頭請安,圓潤的額頭碰上青石板地麵,一下比一下磕的響亮,請安的語氣一聲比一聲恭敬。
半個時辰過去,直到兩人喉嚨冒煙,額頭磕破,血液順著眉骨流滿臉,蘇茉染才微微的“嗯”了一聲。
“我這人自小就大小姐脾氣高,容不得半點怠慢。”她眼眸冷如刀刃般看向二人,二人俱是一顫。
她話鋒一轉,淡淡道:“但我也懂形勢比人強的現實。”
“往前的事,我便既往不咎了,隻是這樣,送你們來的人可能就未必高興了。”蘇茉染說著視線瞥向朝這邊探頭探腦的小廝。
那小廝正全神貫注的觀察著這邊,想著夫人的吩咐,隻等蘇茉染發脾氣就去把這兩個婢女拖下去亂棍打死,到時便說是聽了蘇茉染的吩咐辦的事。
忽然措不及防的和蘇茉染一對視,他一壯碩男子愣是被她陰沉的眼神,嚇得呼吸停頓,猛的低下了頭。
大小姐那眼神……好像更是想殺他。
“今兒小小懲戒一下,你們可會記恨?”
膽大的那個丫鬟忙不迭的磕頭,“奴婢不敢,奴婢自知罪大惡極,是小姐仁善,謝小姐大恩大德,我們以後必唯小姐是從,絕不敢造次。”
膽小的丫鬟年紀也要小些,跟在後麵邊磕頭,邊猛點頭。
她們雖然是低等奴婢,但也不傻,夫人送她們過來哪裏是伺候小姐的,分明就是來當祭品的,那小廝就是劊子手。
蘇茉染微微頷首,還不算太蠢。
曾氏的如意算盤打的好,她若一回清茉院便處死這兩個丫鬟,蘇誌津那多疑自私的性子,恐怕就會發現她是記恨他的,往後她就更難走了。
“既來了清茉院便該記得自己是來服侍誰的,誰才是你們的主子,往後若是我聽見旁人傳了清茉院的話,我便隻當是你們賣主求榮,杖斃了了事。”
“奴婢不敢,奴婢們定替小姐守住這院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