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湯是你安排的?你是故意的?”

蘇家廂房,文穎郡主看向蘇茉染,眼中怒火像要吃人。

“是。”

蘇茉染承認道。

的確是她在進花廳前,就安排了丫鬟等她給出暗示,便端上泡茶用的沸水,救下文穎郡主也是她故意的。

說來,她還得謝謝沈梟今日的大手筆,隻是取了那些首飾裏最便宜的一隻釵賞給那丫鬟,便抵得上那丫鬟一年的份例了,否則如今的她還真沒能力可以使喚人。

文穎郡主沒想到她竟真敢是故意害她,青著臉怒不可竭,片刻冷笑出聲道:“為了沈梟?可惜他可不在意。你可知謀害郡主,按律法得杖刑五十?”

方才花廳裏,蘇茉染傷勢眾人都看見了,所有人第一時間都是下意識去看沈梟,卻見他神色淡淡,看了一眼便又自顧飲茶去了。

沈梟自進花廳起,就沉默的飲茶,好似那茶是不可多得的精品一般,文穎郡主數次同他搭話,他都毫無波瀾。

見蘇茉染受傷,沈梟亦如此,她心裏才稍稍平衡,鬆下一口氣。

蘇茉染徑直走到文穎郡主身前,噗咚一聲跪了下來,應道:“民女知。”

文穎郡主一愣。

“那你可是又怕了?所以不惜自己受傷推開我?”她目光逐漸猩紅,怒火難消。

她猛的上前一腳踩上蘇茉染置於身前的手,咬牙切齒道:“亦或是你本就是這個目的,為了讓沈梟看見你救了我,傷的這麼重,覺得你心地善良,日後我若磋磨你,他便認定是我不究恩情。”

安都城人皆知,安南王府未發跡前,自祖輩便尤為珍重一恩百般謝的秉性,是以才會有沈老太爺為恩情,以嫡孫婚事相報的事。

她說著便更加堅信這個可能性,腳下更用力的碾著蘇茉染的手,心裏憤怒至極,竟敢耍心機到她身上。

蘇茉染痛的眉心擰在了一起,掌心裏的血泡被擠破,傷口被壓進粗糲的地麵摩擦。

痛。

不止皮肉,還有屈辱之痛。

可是她別無選擇。

她現在沒有任何實力與沈梟身邊的任何一個鶯鶯燕燕對抗。

她隻有想辦法從文穎郡主下手,隻要今天她能從文穎郡主這全身而退,這件事不出一天就會傳遍安都城,那些世家小姐便會不知她深淺,對她有所忌憚。

她得先活下去,再想辦法豐盈自己的羽翼。

沈梟,可以是她的錦上添花,但絕不能永遠成為她的雪中送炭。

退一萬步說,哪怕嫁不了沈梟,她也得有足夠的能力讓自己去籌謀一份能保全自己的婚事。

大成朝律典規定:未出嫁女不得自立門戶,唯和離者可經父族同意後,自立門戶。

這是她的悲哀也是這世間大多女子的悲哀。

婚事,是閨閣女子的唯一出路。

最重要的是,她方才已經探清了沈梟的態度,他不會施以援手,今日文穎郡主這關她必須得自己過,否則她便失去了作用,他便不會把婚事這個籌碼壓在她身上。

手心傳來的劇痛,讓她的雙肩忍不住顫抖,她伏在地上抬眸,“民女是為了讓郡主能憐惜我。”

文穎郡主疑然。

蘇茉染弓著身佝僂著,沒被踩的那隻手顫巍巍的卷起一側衣袖,露出自己血痕斑斑的手臂,隨後又解開頸扣,白皙的皮膚下赫然是幾個橢圓的紅印。

手臂是鞭打傷,脖頸看上去像是…..情動所留。

文穎郡主雙目瞪大,想到什麼,腳下猛的就要更用力。

蘇茉染急切喊道:“與安南王無關。”

文穎郡主停住動作,心口燃起的怒火被澆滅,她居高臨下的看著蘇茉染,目露鄙夷,隨後嫌惡的鬆開了腳,仿佛蘇茉染是多麼肮髒的東西。

如此不自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