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霧散去,日光傾城,暖熱的光透過樹葉間錯落成金,灑在一道挺拔的身姿上,耀眼奪目,勢度逼人,男子身影緩緩的投落下來,蘇茉染瞬間陷入一片陰霾之中。
鮮紅的發帶飛飄,淩厲的俊麵輕狂依舊,嘴角微微翹起,玩世不恭,再細細看去,眉眼裏隱隱多了些沉穩和堅毅。
熟悉又很陌生。
蘇茉染匆匆收回視線,腳步不自覺後移一步,一顆心如白駒奔騰,快要不管不顧的衝破肌膚的束縛,仿佛要帶著她的人一起。
—— 逃!
沈梟怎麼來了。
蘇茉染腦裏炸開一道驚天驚雷。
他聽到多少?
蘇茉染知道他其實並不喜歡她,她剛剛為了自救編排了他,他不會……怒氣之下一劍殺了她吧?
她緊張的攥緊了衣裙,一顆心七上八下。
沈梟跨著散漫慵懶的步子走過來,背在身後的手轉動著鐵菱角,邪魅的鳳眼好整以暇的睨著變成鵪鶉一樣噤聲的少女。
怎麼不說了?他還想聽聽她到底要怎麼誘他呢?
蘇父蘇誌津慢沈梟幾步,未曾聽見這裏的談話,來到這邊見氣氛不對,生怕是兒子惹怒了沈梟招來禍事,忙不迭賠罪。
“王爺莫怪。”
他看向蘇哲彥嗬斥道:“孽子,還不快見過安南王。”
蘇哲彥早就被忽然出現的沈梟嚇出一層冷汗,他唯唯諾諾的彎腰拱手,心虛的把頭低到最下。
“草民蘇哲彥見過安南王。”
空氣驀地異常安靜。
沈梟立於池邊,眉眼輕佻帶著武將嗜血的壓迫,沉默。
得不到回應,蘇哲彥便隻能一直保持著彎腰行禮的姿勢,不出片刻便覺酸疲。
蘇誌津嘴角抽搐,這是同一個方法整完老子又整兒子,連換都不換一下嗎?
沈梟眼底深邃,看著眼前憔悴的小臉,冷不丁嗤笑一聲。
“蘇大人,莫不是年歲大了,眼快瞎了不成?”
“啊?”蘇誌津不知自己又哪得罪了這煞神。
沈梟勾起嘴角,下巴朝麵前的人點了點,調侃道:“這不還站著一人嗎?怎麼?她就不用對本王行禮了嗎?”
蘇誌津站在沈梟身後,被遮擋了視線,並不知他說的是誰,朝一邊側了側頭,順著沈梟的視線看過去,這才看見站在沈梟跟前的蘇茉染。
“染……”
蘇誌津瞳仁一震。
他已5年未見過自己這個女兒了,最初是有些對命格之說的忌憚夾雜著愧疚,不敢見,後麵是真的忘記了這個人,直到曾氏提議要將蘇茉染嫁去何家,他仿佛才想起自己還有個命格不詳的嫡生的女兒。
沈梟的目光戲謔灼人,蘇茉染下意識想躲,聽見蘇誌津聲音的瞬間,好像忽然有一陣呼嘯而過的風,吹的她耳鳴,頭昏腦脹,對其他人所有的情緒都被吹散。
隻剩下難以自抑的怨恨和痛意。
曾經,這個男人是最疼愛她的人啊。
在蘇誌津剛剛吐出一個“染”字,她倏然抬起頭直視著蘇誌津。
探究、陰冷、輕蔑。
沈梟背在身後的手指饒有意味的彈跳了一下。
還是那樣倔強啊。
“小茉染,你若再天天跟著其他男子,我便廢了他們的雙腿,把他們扒光了丟去街上做乞丐。”
“沈梟,他們是學堂裏的師哥,你休要胡言非為。”
少年眨動眼睫,清朗的眉眼微眯,透著叵測的危險,“小茉染,訂了親就是我的人,我就算不喜歡你你這心裏眼裏也隻能有我一人,你可知?”
“不聽話的孩子,可都得受罰。”
“若是把你這雙被汙的眼子挖了去,那些長得歪瓜裂棗的虛偽書生還會同你好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