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終於大亮,周圍的一切看得清楚了,一片汪洋渾濁,隻除了兩人身處的山峰,之前就說過,前麵一片因為有一座高山,擋住洪水。因此發洪之時,高山中段缺口處,有一個很大的漩渦。此刻洪水奔騰,他們就處在漩渦外沿,隨時都可能被吸進去。
夏侯霂生生打了個哆嗦,難怪昨晚那麼多東西一股腦的全飛速往下衝,全是被漩渦吸進去的。
再一看半丈遠處的簫音,頓覺背脊發寒,“阿音,你快抓住身邊的樹!船不牢靠……”
那沉沉浮浮的船明顯在偏移,像是被一股無形的力量在拉扯著。
簫音也意識到了情況危急,昨晚她隻顧著繞著山尋人,全然忘了自身安危了,她幾乎是在看見有個人隱約掛在樹上的同時翻了船。
因為夏侯霂處在一個轉角,也就是山峰缺口邊沿,一邊是平靜的洪水,一邊是湍急的渦流。
她小心翼翼的順著船身移動的力量,挪動起來,看著她的夏侯霂緊張的一眨不眨眼。
“嘩啦……”在船被卷走的最後一瞬,簫音蹬腳一躍,撲到之前看好的一大樹杈上,突然承受重壓的樹杈被她壓進水裏,又反彈起來,來回晃蕩了好幾遍,才平穩下來。
就這工夫,上遊又衝下來一堆木頭,夾雜著微弱的呼救聲,朝著夏侯霂所處的轉角而來。
從來不會主動去救人的夏侯霂,鬼使神差的下意識地伸出一隻手,拚命想要夠到。
“這裏,這裏!”
“你抓住我,快抓住我!!!”
那是個女人,揮舞著雙手在洪水中掙紮,指尖與夏侯霂的手指在咫尺之間滑過,誰都沒能抓住誰。
……
夏侯霂和簫音就這麼眼睜睜地看著那女人從眼前滑過,被激流卷裹著迅速吞沒,嗚咽,隻剩下水麵漂著的一團長發,繼而消失在視線中。
這人就這麼沒了。
四周恢複死一般的寂靜。
夏侯霂劇烈地喘氣,猛然扭過頭,盯著簫音,嘴唇顫抖,說不出話。
簫音胸口以下全部沒入水中,沉默著,也望著夏侯霂,泡了一夜水的夏侯霂此刻讓看上去很脆弱。
生死一線,咫尺之距,下一瞬間或許就是天人永隔,望斷天涯。
兩個人深深地看著對方,看完這一眼,還不知能不能再看第二眼。
“這樣下去不行……阿音,”夏侯霂深吸一口氣,先移開眼,動了動麻木的身子,“我不能讓你陪我一起死……”
他曾無數次自私的想,人不為己天誅地滅,可現在他想的不是自己,而是要讓她活下去。
猛然吸了一口氣,沉入水中,微微鬆開抱了一夜的樹幹,而是循著發叉的粗樹杈往下遊去,水流暗疾,從他的位置到簫音的位置是順流,很容易,難得是他要找準落點。
再胸腔憋悶到極限的時候,他艱難的勾到了靠近簫音身邊的樹幹,雙腿先鎖住,再鬆開手,順利轉移。
一冒出頭來就看見近在咫尺的一張臉,兩人就一手之距,夏侯霂伸出手緊緊箍住她的腰,狂烈的吻烙了上來。
不給半分喘息的空間,帶著心慌急切的索取,動作近乎粗蠻。簫音沒有退避嚐試著迎合,情緒也有些激動,無異於助長了更激烈的火焰。
夏侯霂恨不得把人拆開吃了,勉強控製著理性,粗暴深吻,然後猝爾放開,一碰她才發現自己的意誌如此薄弱,幾欲全麵潰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