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之富得了一夢,那對齊寡婦的心又重了一成。
他見了齊寡婦,反倒沒有之前的隨意,有時候三言兩語就會走神,因此,去齊寡婦的營帳次數漸少了。
這時候,神靈寨的村民問他,聽說白蓮神軍有各種各樣的法術,今年冰雹災害嚴重,剛剛開花的油菜和蕎麥,都被冰雹打得東倒西歪,問他有沒有辦法叫那冰雹不要下來了。
姚之富一聽這話,心裏就發笑,這白蓮雖有刀槍不入的功夫,可那也是鍛煉出來的,地上的事尚且不明了,那天上的事,怎管得著。
之前,他遇到這樣的事情,總是去問齊寡婦,而今得了這個夢,心裏憂鬱,隻好道:“叫老天爺不下冰雹的事,容我想一想。”
村民就道:“不如將軍到那九重天一趟,叫那老天爺不要下了好不好。這樣下去,盼不到蕎麥和油菜籽糊口,我們隻好去逃荒了。”
姚之富雖是白蓮將軍,所向霹靂,旗兵聞風喪膽,可是,這上天入地的事,他其實做不到。
但身為白蓮將軍,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怎好說自己沒有那個本事呢?他道:“你們豈回去,容我去去就來,一定會將老天爺的話傳達給你們知道。”村民千謝萬謝的去了。
姚之富眉頭緊鎖,叫手下來道:“村民如今要我上天去問老天爺下冰雹的事呢!我在天上有神仙朋友。”
“那些神仙朋友好酒,這時候我若上去,沒有好酒貢獻他們,自然不會討好,既然不討好,這冰雹之事就沒有辦法解決。”
“王教師的軍帳中,有那封存的老酒,是用著傷口消毒的,今兒顧不上了,你去拿一壇子過來。”
姚之富派人去拿酒,不過是想讓手下把這事告訴齊寡婦,讓她替自己怎麼應付那些村民而已,不想,那人果然去了齊寡婦的軍帳中,要了一壇子酒來,卻沒有把事情告訴齊寡婦。
姚之富也不責怪手下,隻是叫他出去。
白蓮軍中是嚴禁飲酒的,這個命令其實就是姚之富下的,可是,這時候,他是憂鬱至極,想起做的夢來,心中淒苦不已。
是啊!兩個人心中愛慕對方,而且年齡相配,可一個是徒子,一個是師母,雖是郎才女貌,眾人都恭維,可是輩分這道坎,跨過去呢?
阻擋在他和齊寡婦之間看不見的銀河,比起天上牛郎織女的那道銀河來,不知還要寬多少倍!
如果是一個白蓮普通軍士也就罷了,可是,齊寡婦是三軍統帥,而姚之富是齊家軍的頭目,一旦跨出去一步,豈不是首先破壞了天倫道德?
姚之富一邊想,一邊開了酒壇子的封口,也不將碗來,就那樣一口一口的喝,一壇子老酒,就那樣被他一口一口喝了個精光。
醉酒後,他害怕出去被軍士發覺,於是,幹脆躺到床上,始時還勉強睜著眼睛,漸漸的,就睡著了。
齊寡婦正在忙和姊妹們談經論道,見姚之富派男營的軍士來討酒,隻以為有人受了傷,要酒去消毒,叫他抱了酒壇子走了。
她與那些娘子軍說了一回打仗的策略,又談了一些白蓮的法術,完了的時候又說笑了一番,待她們退下後,這才想起酒壇子的事來。
因為軍中禁酒,每次取酒都是姚之富親自來,為的是防止軍士偷偷飲酒。而這一次,姚之富不親自來討,是叫人來要的。齊寡婦害怕那軍士得了酒去,到什麼地方偷偷飲了。
她覺得應該去問問這事,於是到了姚之富的帳外,站崗的軍士道:“也許姚將軍這幾天非常勞累,早上起來才不一會,又睡去了。”
齊寡婦果然聽到軍帳中傳來打呼嚕的聲音,她就奇怪了,這姚之富從來不白天睡覺,就是行軍打仗很困的時候,他也隻是眯著眼睛,半睡半醒,而且從來沒聽他打呼嚕。
齊寡婦問軍士道:“睡了多久?”
軍士道:“早上起得很早,沒有出操,幾個年老村民進去後,就出來了。後來,姚將軍又叫人到王教師帳下討了一個酒壇子進去。軍士出去後不久,就聽見了姚將軍打呼嚕的聲音。到現在,大概睡了兩個時辰了。”
齊寡婦進了門去,一屋子酒氣,果然看見姚之富四腳朝天的在床上仰麵睡著,酒壇子就在床邊放著,裏麵空空如也。
她連呼“姚將軍醒醒”,可是,姚之富睡得像死豬一樣,就是不醒來。這還得了?哪裏有將軍喝醉酒的道理?
這事如果傳出去,以後的禁酒令如果推行?齊寡婦有一些惱火,見搖他不醒,使著兩把繡鸞刀在他耳朵邊抨擊了一下,“鏘鏘”的金屬抨擊聲果然驚動了他,隻見他從床上一躍而起。
說時遲,那時快,姚之富已抓了梨花槍在手,迷迷糊糊中,一槍就朝齊寡婦朔來,齊寡婦一閃,就到了門邊,大聲道:“我是王教師!”
姚之富聽到這聲音,馬上驚醒,道:“好險!”立刻單腿跪下,道:“不知是王教師前來,卑下該死!”
齊寡婦微微一笑,指著酒壇子,小聲道:“怎麼可以飲酒呢?”
姚之富慚愧不已,仍然麵著頭,道:“今天早上,有村民進來問我冰雹的事,我哪有能力上天入地?隻好糊弄他們幾句,叫他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