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一道雷給他本質上劈開了什麼了不得的關竅。
索性順隨自然，過起了前世從未有過的市井生活，家庭生活。
他確實需要去賣鴨血，如果去得太晚，就占不到好地段，生意就不好。另外女子提出的每小時三千元的薪酬對他並無吸引力，他隻想安安靜靜過點小日子，這樣一看就麻煩人物，還是不沾邊為好。
走出武館，陳眾生在附近一處遮陽棚下解鎖自行車，騎了半個多小時後，在租住的小公寓樓前停下。
這座老舊的八層建築租金低廉，每月僅三百元。然而考慮到每月近一千元的弟妹生活費及雜七雜八的學雜費，陳眾生選擇租了底層的倉庫。倉庫的優點在於空間寬敞且租金便宜一百元，但缺點是雨天漏水、常有潮濕現象以及鼠患嚴重。對此，他毫無怨言地接受下來。
進入倉庫，他從爐灶上取出準備好的鴨血和蘿卜，放入推車裏，又準備好三袋一次性碗。他看著牆上的掛鍾，鬆了一口氣：“五點了……還來得及。”
他的鴨血攤離住處不遠，畢竟推車的活動範圍有限。前任攤主在此經營多年，為陳眾生帶來了穩定的回頭客。
果然，陳眾生一出攤，顧客就絡繹不絕。不一會兒，他就賣出將近五百份。
“老板，來一份鴨血粉絲湯，蘿卜少放點，鴨腸多加，鴨肉不要，換成鴨肝呀。”一個染著酒紅色寸頭，身邊跟著戴帽美女的男子走過來。
“哎呀，山雞哥，好久沒來照顧生意了。”陳眾生熱情地打招呼，“今天免費請你吃。”
“咿，當老子沒錢呀。老子現在錢多的花不了呀。”山雞說著，掏出一張五百元港幣放在推車上，“不用找了。”
“哇，謝謝山雞哥。”陳眾生感激地接過，手腳麻利地按要求配好鴨血湯。根據原主人的記憶，這類小混混相對好打交道，隻要給足麵子，他們往往會有意想不到的回報。
“哈哈，等我這筆生意做完，買下你這個鴨血攤都不在話下。”山雞得意地說，對陳眾生的態度十分滿意。對於像他這樣的混混來說，靠混社會度日，一言不合就動粗，過著有今天沒明天的生活，有多少花花少啦，幾百塊錢根本不算什麼。
陳眾生快速拚出一份符合山雞口味的鴨血，滿滿當當全是鴨肝鴨腸，幾乎沒有蘿卜。“你這麼做生意，難怪賺不到錢！”山雞調侃著，臉上卻是相當滿意。
“看吧，我就說我在這一帶很有麵子。你還不信。”他轉向同伴說，二人拎著鴨血湯雙雙離去。
今天客人不少，陳眾生收拾攤子、清點收入，忙的很。
賣鴨血雖然看似不起眼，但接觸的顧客五花八門，其中很多以前隻在電影裏見過，這讓他的日常生活增添了幾分趣味。
“阿仔，來一份鴨血。”陳眾生彎腰擦拭推車上的汙漬時，耳邊傳來一個聲音。
他抬起頭，露出一個比剛才真誠得多的笑容。“你不是說我的鴨血不幹不淨嗎？怎麼又來吃了？”
“不幹不淨才好吃嘛。”陳永仁笑著回答，眼中卻永遠帶著揮之不去的憂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