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不明白為什麼依稀竟然有懷念的感覺。
他捂臉,又想起小時候的自己泛著眼淚把一堆帶著墨跡的碎紙片哽進肚裏的痛苦場景。真不曉得那些事有什麼可回憶的?記在心裏,最多到了時候,一樣一樣都向他討回來,讓他也嚐嚐讓自己吃過的苦。
他麵上卻仍是愉快地,熱切地去跑腿,一副甘之如飴的樣子。
梵替拿根竿子,也想垂釣,心思卻全不在魚上。
荷井風像是沒機會纏著林中流,就無時無刻不粘在葛蘭身旁。林晾福不好去湊那一對夫婦的熱鬧,於是也粘在葛蘭身旁。他把荷井風抱下輪椅,又替晾福給魚竿上餌子,對他們都很親昵。是真正的那種親昵。
葛蘭亦是會對別人好的,不管是不是做戲,所以這些人才會這樣喜歡他。
荷井風就在說:“釣魚雖然有趣,不過釣很久也似乎釣不上來一條,實在太耗時間,葛蘭,我們去個別的什麼地方玩吧?”
葛蘭卻佯裝生氣:“一條都釣不上你還想走?釣不上來不許回去。”他撿了個空敞的地方自己坐下扔出竿子,又說:“就這樣罷,我挺喜歡的。我也不願跑來跑去。”
林晾福放下竿子沒多久,餌就被魚叼了,葛蘭說她的鉤子也許有點滑,於是把自己的竿子換給她。
梵替蹲在一邊看了半天,覺得牙酸。
突然,他自己的竿尖沉了沉,他一呆,立馬氣沉丹田,提著竿子往上甩,一條白鯛子。不多時,又是一條,而後又是一條。其他諸人的竿卻沒了動靜,仿佛魚隻認準了咬他一人的鉤一般。
等到他又甩了一條小鯽魚到水桶裏,另外幾人看他的眼神裏仿佛已經有幾分怨毒了。他想一想,抱著竿子跑到葛蘭身邊,又狗腿地笑一笑,呈上竿子,說:“我這竿子仿佛不錯,你要不要換著試試?”
這馬屁拍得也太過露骨了,葛蘭瞧他一眼,沒動聲色,隻說:“竿子能有什麼不一樣的?是你運道好罷了。”
他幹脆一屁股在旁邊坐下,笑道:“既然這樣,我就呆在這裏,魚兒一定都來咬你的鉤了。”
林晾福仿佛身上發冷地退開三尺,荷井風嘖嘖兩聲,那對夫婦隔得較遠,未有聽到,葛蘭隻不置可否地看了他一眼,就繼續盯自己的魚鉤。
然而梵替的確好像對魚類有種特別的吸引力,沒過片刻,葛蘭的浮子就倏地往下沉,他比自己釣魚還緊張地壓低聲音叫“等等等等……提!”一隻白條子隨之在陽光下劃出一道水線,然後穩穩掉進後麵的水桶中。
梵替起身去看了看,然後點點頭道:“紅燒大鯉。”
他回頭,看到葛蘭嘴角似乎帶上一絲笑。
這說不定是他這輩子第一次釣魚,能釣到魚,當然是高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