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皆有惜嬌憐弱的心,陸霞更是如此,梵替更堅定了要裝柔弱的決心。
天高風遠,日清雲淡,陽光晃得人有些睜不開眼睛。飛在半空,梵替突然哎喲叫一聲,身子還十分應景地晃了兩晃。
陸霞問:“怎麼了?”
梵替擰著眉頭,做十分痛苦狀。“沒甚麼,想是積年的舊傷發作,牽動痛了一痛,真的沒甚麼。”
陸霞狐疑地上下打量他,手掌撫上他胸口:“你有受傷?哪裏?除了我刺你那一劍,就沒有別的了吧?”
就連那一個傷口在胸上留下的疤,如今也淡得快要看不見了。
梵替很想說其實他以前跟人砍架時大大小小外傷還是受過不少的,不過那時候都及時敷上了最好的傷藥,年紀小肉體恢複的又快,所以現在想找些惹人同情的證據都挺難。
“咳咳,”他故意咳了兩聲,道:“那個,也許以前傷的是肺,所以飛高一點,就不行……”
這當然全是胡扯,實際上魔族的肉體恢複力堪比蟑螂,梵替更是小強中的小強,但他這是第一次裝扮柔弱,所以陸霞居然信了。
“既然如此,你就在半路找個地兒休息休息,不用同著我去了。”
下到地麵,陸霞低頭在袖子裏摸了摸,扔出來一張紙片兒,見風即長,化成一隻仙鶴,然後自己就要騎上去,並囑咐梵替乖乖等著他回來找他。
梵替目瞪口呆地看著,問:“你不是法術都沒了麼,怎麼還能喚來仙寵……”
陸霞順一順那丹頂黑羽的鶴毛,說:“這是南極星君好意借我的仙寵,他看我做凡人來去皆不方便,怕我偶而有個不時之需,於是把座駕借我一隻。”
梵替訥訥無言以對,他曾對陸霞許諾過,要什麼都能給他,可是現在看來,人家有他沒他,都一樣過的挺好。
失落啊,真是失落。
可是話已出口,梵替也隻能繼續手捧心口扮著柔弱:“那你先去吧,稍晚些我再去京城會你……”
陸霞又回頭望他一眼,鶴鳴一聲,人鶴即杳杳飛去。
似乎是又做了件傻事。梵替心想。最近仿佛不管想做什麼,結果都和目的相去甚遠甚遠。莫非真的是被彗尾掃到,人比較黴的緣故?
他沒過多久就到了京城,又不好立即去找陸霞,於是先去青樓晃上一晃。
畢竟他還是惦記著葛蘭,惦記要怎麼跟他客套客套,投其所好,讓他心甘情願去接了自己的擔子最好。
魔族下一代的年輕子弟離成長起來還早得很,他們這些人少不得還要多撐一些日子。而他本來就沒有什麼責任心,也不如年輕的時候那樣雄心勃勃,隻想著怎麼快些找到繼承人了事。
到了青樓,他被下人引入頂樓花廳與主人相會,一進廳內,他大吃一驚。林中流自然在,但姚桃歌竟也來了,他正在感歎場麵棘手,發現林晾福從屏風後轉出來,也隨著向他請了個安。
眾人在他來之前,不知正在談論什麼,在他一腳踏入花廳之時,便安靜下來。梵替左看又看,大家都有些沉默,在一片尷尬中,林中流笑了笑,打個圓場道:“既然陛下也來了,那就一道去罷。”
荷井風的貼身侍女將屏風推開,那後麵果然坐著荷井風與葛蘭二人。前者看著梵替,嘴角勾起笑,略微欠了欠身,因為他腿腳不便,一向是免禮的。後者望見梵替,也略欠了欠身,算是十分恭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