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瑞躲在陽台上打電話,聲音被刻意壓低:“沒什麼,就聽聽你好著沒。”
陳青宇向後倒在床上:“我說,我還沒怎麼樣你這樣緊張幹屁啊。”
高瑞:“我這不是怕你又想不開。”
陳青宇笑了笑:“行了,我就是找你說會話,沒什麼事,你別瞎擔心。”
高瑞:“別騙我,好好說話。”
陳青宇慢慢收斂了笑意,盯著天花板:“真沒什麼大不了的,驚嚇是肯定的,心情有那麼一點複雜。”
高瑞:“然後呢?”
陳青宇說:“然後,嗯,沒了,就複雜唄。”
高瑞:“你現在對他到底是什麼感情?”
陳青宇:“能有什麼感情啊,都過去快十年了,鐵杵有這時間也給磨成繡花針了,何況我對他屁都不剩的那點感情。”
高瑞:“別跟我扯,其他感覺一點都沒有?”
陳青宇吐了口氣,翻身對著床頭櫃,聲音低了下來,靜靜地道:“氣是肯定的,我媽是怎麼死的我記得清清楚楚,但是……”剩下的話哽在喉頭,半天吐不出一個字。
“但是什麼?你想說楊錦飛的事?”高瑞靠在陽台欄杆上,幫他把剩下的話說完。
電話那頭沒有回應,高瑞就陪著他一起沉默。
許久,艱澀的聲音從手機裏傳出來:“對……”
話說到這兒,兩人都說不下去,各自沉默著,直到電話裏傳來高瑞媳婦的喊聲“高瑞你是不是準備死在陽台上了!凍成冰塊就別給我上床!”
陳青宇笑了一聲:“嫂子催你了,我掛了。”
高瑞“嗯”了一聲,按了電話。
陳青宇爬起來繼續脫褲子,然後赤身裸體地走到浴室,打開水閥——
“啊啊啊啊啊啊——”陳青宇哆嗦著裹上浴巾,打開浴霸,抬頭看電熱水器,上麵赫然顯示著溫度是23.
他牙齒發顫地在心裏咒罵了一會小區物業,裹著浴巾迅速跑出來調高空調溫度,一股腦鑽進了被子。
空調的暖風良久才吹遍整個臥室,陳青宇縮在被子裏,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
第二天早上起來有點頭疼,陳青宇暈暈乎乎地在換衣間裏穿白大褂。
齊思弈走進來,打開櫃子拿衣服:“老板,下午開會不?”
陳青宇啞著嗓子說:“不知道。”他係了兩個扣子,抬頭瞥向齊思弈“你有事?”
齊思弈看起來很精神:“下午要和對象吃飯,這段時間太忙都沒好好聚過。”
陳青宇想想今天似乎沒什麼大事,便說:“我早放你一會吧,怎麼,這個女生談了很久?”
齊思弈笑著看他:“我們倆從大三就開始好了,老板你說久不久?”
“大三?”陳青宇有點詫異“你們還有那時間?”醫學生可以說是所有學係裏最苦的,大一到畢業很少有空閑的時候。
齊思弈換好白大褂往出走:“哎,再怎麼忙,談戀愛的時間還是要擠出來的,老板,難道你沒有過?”
陳青宇把衣服放進櫃子裏,想想確實是這樣,自己本科畢業時那麼忙,還是有時間和李明森擠在床上在沒有暖氣的出租屋裏互相取暖。
兩人一起在洗手台邊洗手,水流打在手上,陳青宇饒有興致地問道:“那女生也是醫學生?”
齊思弈:“不是,學醫的太苦,她要也是,我們幹脆一起死一死好了。”
陳青宇習慣性地問:“你是本碩五年,還是還要讀博?”
齊思弈打趣道:“本碩連讀,我學習不好,考不上碩博連讀的。”
陳青宇:“那她呢,也讀研?”
齊思弈:“她已經工作了,在一個小企業,老板凶得很。”
陳青宇像個查戶口的一樣絮絮叨叨:“那你們平時見麵的時間很少,感情不會有問題?”
齊思弈歎口氣:“沒辦法,剛畢業的都這個樣子,沒分就不錯了。”他說著關了水龍頭,抬頭看向鏡子裏的陳青宇“老板沒看出來你話還是挺多的哈。”
陳青宇挑眉笑笑,繼續洗手,沒回答。
齊思弈舉著洗完的兩隻胳膊等他:“老板你沒睡好?臉色有點差。”
陳青宇把昨晚悲慘的經曆複述給他聽,齊思弈哈哈大笑,不自覺聯想自家老板赤條條從浴室奔到床上的情景。
陳青宇洗完手,舉著手臂和他一同往急診室走,齊思弈一直笑,笑得陳青宇滿臉黑線:“喂。”
齊思弈勉強止住笑意,故意湊到他麵前:“老板,看你印堂發黑,是不是經常睡不好啊。”
陳青宇按按額頭:“嗯,有點失眠。”
齊思弈不懷好意:“這樣容易腎虧誒,看你的黑眼圈。”
兩人正好走到辦公室門口,陳青宇湊到玻璃窗前看了看,眼下確實有些發青。
齊思弈走進辦公室,拿下掛在胸口的鋼筆寫了張方子遞給陳青宇:“煮水喝,效果很好的。”
陳青宇拿著處方看,“喲”了一聲:“你還學過中醫?”
齊思弈幽怨地看著他:“老板,你也太不關心自己帶的實習生了,我大一到大三都是學中醫的,不過學中醫沒前途撒,臨時轉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