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我的先生說,車子最多用兩年就要換新的。新車一則比較安全,二則也省卻修理的麻煩,三則……”
“你錢太多了。”
“他就是這樣,錢一點兒也不在乎——隻求我的安全。所以,他的錢用得像潑水一般。”
“換一次車最少也要虧一千幾百元。”
“是呀,有什麼辦法呢?他喜歡的。上次那輛還不到一年半,就要這輛。結果,虧了一千五百多。後來想了想,才心疼起來,說早知如此還是不要換的好。一千多塊錢,你說容易賺來嗎?”
二
“我的先生說,有了孩子真麻煩。為了他,一天到晚忙上加忙,連娛樂的時間也沒有了。”
“你們家不是請了用人嗎?”
“唉,女傭能夠做什麼?粗手粗腳,隻能夠洗衣、煮飯、掃地。我的先生就不放心把孩子交給她照顧。吃無定時,又無定量。肥肥胖胖的孩子,不到幾個月就會變成皮包骨了。所以,我在家根本沒辦法改簿子。”
“你的技能科這麼多,簿子是最少的了。”
“不會少啊,生字啦、造句啦、日記啦、大小楷啦,每天總有三四遝,一遝四五十本,加起來,不就百多兩百本。
真不好受。”
“你的空節這麼多,可以用來改簿子啊。”
“人又不是機器,要休息的啊。那班淘氣鬼,上了一點鍾的課,氣到你上氣不接下氣,頭昏眼花。我的先生說,個人健康最要緊,絕對不能賣命。他每天要處理的事情多得很,但他很會偷閑,才不會感到太辛苦……”
三
“我的先生說,我剛生產,還是不讓我自己駕車,說什麼也要送我來。我說,十多英裏的路途不近哪,他卻一直堅持自己的意見。”
“他實在愛你。”
“老實說,我的先生對我的確不錯。別的男人我不敢擔保,他嘛,我敢打包票。他對我是死心眼,絕不會變心的。
和我在一起的時候,他從不斜視。多美麗的女人,他也不看一眼。他有他的理論。他說,一個女人的美是暫時的,今天美若天仙,明天可能就變成醜八怪!”
“你不在他身邊的時候呢?”
“我相信他是循規蹈矩的,不會像別人那樣亂來。我們沒結婚以前,他說了又說,他的心目中隻有我一個女人。和我結了婚,他再也看不見別的女人了。”
“能夠遵守諾言的男人沒有多少。”
“我的先生可不是普通的男人。他有與眾不同的理論,本身也的確能根據理論去行動。他說過,家庭的溫暖,是夫婦共同孵出來的。這麼久以來,他始終早出晚歸,深居簡出。
加上有了這個孩子,也夠他忙了。”
四
“我的先生說,女人的頸上如果不戴上一些飾物,就像是沒有放鹽的豆腐,所以他買了這串項鏈給我。”
“那是什麼?”
“當然不是金鏈了。我的先生說金鏈太過俗氣,戴上去,就像是魚翅加醬油。這串猴牙項鏈,戴了才顯得高貴、雅潔。”
“一串值多少錢?”
“我的先生可沒有告訴我。我問他,他是不會說的。就像他替我買衣料,買手提袋,買高跟鞋。他喜歡就買,錢是不計較的。問他多少錢,他一定說:講錢最傷感情。聽說,這不是普通猴子的牙齒,是非洲大森林中的一種什麼稀種猴子的。你想想,單單從非洲到這邊的運費要多少?我的先生就是如此,他要的東西,多貴都要得到。反過來,他不要的東西,多便宜,他望也不多望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