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一個戒煙主義者,我一直奇怪
為什麼那麼多的女孩喜歡吸煙
於是我發了四條短信探詢
第一個是女記者,她回複說:
先是好奇,後來就依賴了
第二個是80後美女作家,她稱:
不開心,有一段時間,就抽上了
第三個是女藝術家,她猶豫了很久
回答:很難說清楚,跟問為何喝酒一樣
或許還有為何唱歌,為何戀愛
第四個是女權主義者,直截了當:
下意識以及神經質……
關於女孩為什麼喜歡吸煙的問題
我承認到現在還沒有整明白
但作為一個戒煙主義者
我向她們善意忠告:為什麼不試試多接吻呢?
——聚焦女性的現代性症候:《一個戒煙主義者的忠告》賞析
現代社會正在悄悄改變著人類的生存境遇和心理狀態,尤其對女性的影響格外顯明。在傳統的文化格局中,女性雖然處於男權話語的統治之下,其地位顯得卑微和低下,不過這也為女性可以避離俗世的紛擾,擺脫社會的壓力提供了條件。因此,傳統生存語境中的女性具有的心靈焦慮和精神困惑較之現代女性要少之又少。當現代社會的法則轄製人類時,許多精神痼疾和現代性症候就在人們尤其是女性的心理深處次第滋生,沒有窮絕。少君的《一個戒煙主義者的忠告》以吸煙和戒煙為情感出口,巧妙書寫了女性在現代社會中因為不同原因而引發的精神症候,並為治愈這一病症提供了一定療方。
吸煙作為一種典型的現代行為,得益於現代社會經濟與生活的飛速發展。香煙是工業文明發展以後,機器大生產和傳統種植業兩強聯合而批量生產的消費產品,它也是當下人們交往和獨處時的極佳媒介物。當人們遭遇某種物質和精神危機,抑或工作疲倦身體發困時,點燃一支香煙,在香霧繚繞的氛圍之中,可以暫時鬆弛自己的神經,從而取得某種心靈的慰藉和精神的解脫,收獲一定程度的愉悅與滿足。少君也許是一個不與現代社會合流的超逸者,他秉承一種反現代性的思想宗旨,對一些盛行的現代行為一般都保持某種警惕和戒備,所以他能成為一個戒煙主義者,是在情理之中的。而當他以自己的生活態度來審視周圍人群時,就對為數甚眾的女性煙民產生了極大的疑惑與不解。隨後的短信調查,也就很自然地向讀者揭示了女性煙民與現代生存之間的隱秘關係。
詩人選取的四個問詢者是很有典型意義的。四個煙民代表了四種不同的女性生存方式,也由此暗示了四種不同的現代性症候。第一個是當記者的女性煙民,她愛上香煙是無意中形成的,“先是好奇,後來就依賴了”,記者作為一個特殊的工種,往往是生活節奏快工作頻率高的一群人,由於平日裏交往的人挺多,染上煙癮的幾率是很大的,“好奇”或許是這類煙民很容易引爆的一種情感衝動。記者往往是一群沒事找事、有事找意義的深究者,這無形之中會不斷培養他們對事物的好奇之心。所以女記者因為好奇而愛上吸煙是很正常的。第二個受訪的煙民是80後美女作家,創作成為她的生命符號,而80後的年齡特征並未賦予她過多的創作素材,因此為文字而焦慮煩躁憋悶,而鬧情緒不開心,可能是經常發生的事情。“不開心”的現代性症候,可以概述年輕一代的精神困境。第三個煙民是女藝術家,她在回答問題時的猶豫態度,本身就說明她內心的迷惑和價值的虛空,她對吸煙成癮原因的追訴,某種程度上表明了現代藝術情感取向的模糊性和價值選擇的模棱兩可,也是現代人思想迷茫的形象表征。第四個受訪的煙民是一個“女權主義者”,她的回答倒是幹脆直接,直言不諱,“下意識以及神經質……”這一答案其實也交代了現代人生活選擇的漫無目的,即便在女性主義者那裏,屬於本能和直覺的生命經驗還是占據著主導位置。
反思現代性是現代性的一種深化,通過反思現代性可以找到現代化給社會帶來的有利和不利因素,進而為改良社會提供有效的策略。麵對如許的現代性精神病症,詩人開出了怎樣的藥方呢?在詩的最後一節,詩人忠告女性煙民,“為什麼不試試多接吻呢?”其意在於,告訴她們通過愛來消除現代病症,走出精神困境,複歸完美人性。詩人在這裏開出的藥方,不隻是對廣大煙民行之有效,而且對所有被現代社會圍困的人來說,都不失為一劑良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