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校之後,在稍後舉行的班幹部選舉會上,淩寒和齊靜姝毫無疑問地全票通過,這也是新生對他倆軍訓期間勤懇工作的肯定。一周後便是國慶假期,房子器邀請大家出去遊玩,淩寒考慮到自己還沒整理好這學期的學習計劃,便婉言拒絕,引得猥瑣二人組一陣捶胸頓足。
齊靜姝也曾問起那晚鬥毆的情況,淩寒沒有隱瞞,簡單地幾句話概括,然後一筆帶過。他不反對打架,但不認為這是什麼值得誇耀的事情。
今天陽光很毒辣,行走在校園小道上的淩寒心情有些忐忑。昨晚輔導員一個電話打到宿舍,讓他今天上午務必到教工宿舍來一趟。對於這個處處透著詭秘氣息的薑老師,淩寒著實看不清門道。對於識人之術,他一直很有自信,進校後看各色人物,唯獨對薑綸難下定論。
薑綸的宿舍在二樓,一室一廳,和他犀利的外形相比,房子要幹淨整潔很多,讓淩寒微微吃驚。室內的擺設簡樸不簡陋,一盆剪花,一個佛手,處處透著清雅古樸的味道。窗前一張略微老舊的書桌,上麵擺著很多書,淩寒一眼掃過去,有《理想國》這種哲學書,也有《一個自行發完病毒的病例》一類的經典小說。客廳除去書桌,便隻有幾張黃木小椅和一方小茶桌,顏色泛黃,頗具古風。
在這之外,便是那麵擺滿書籍的書架很惹眼。房間裏幾乎看不到任何現代化的電器,四十多平方的客廳,置身其中仿佛回到了古代,淩寒卻很喜歡這種氛圍,很充實很平靜,少卻許多人世的浮華喧雜。
淩寒在打量著室內的景況,關好門的薑綸也在打量著他。
“坐。”薑綸指著小椅子,自己當先坐下來。茶桌上擺著一套茶具,淩寒對此沒有研究,卻也能看得出中年大叔的動作很純熟,自有一股風範。
“普通的碧螺春,別嫌棄。”薑綸將茶遞給淩寒,然後自己也拿起一杯閉眼細品。
“這個我不懂,以前都喝的父親研製的野茶葉。”淩寒道過謝,微笑著說道。
“這茶怎麼樣?”薑綸見他一口喝完,便拿起茶壺給他續滿。
“茶杯太小。”淩寒意猶未盡地說道。
薑綸一愣,隨即開懷大笑,連稱有趣。
淩寒卻沒再喝茶,望著薑綸說道:“薑老師,今天叫我過來是有什麼事情吩咐?”
薑綸擺擺手,他醇厚的聲音在客廳內回響:“高考總分702分,今年安徽省高考文科第二,語文單科142分,滿分作文《杯中夜》在網絡瘋傳,文筆犀利老道,辛辣不失圓潤,足以令很多被捧上天的年輕作者汗顏。我倒是沒有想到,這麼一個厲害的學生就是你,淩寒,你小子低調的不太厚道。”
淩寒有些意外,但不足以讓他驚訝,因為這個事情遲早會被人知道,便笑著說道:“那隻是以前,以後怎麼樣還不好說。”
“過分的謙虛不是好事。不過,我雖然是第一次做輔導員,在這個校園裏也見過不計其數的天才學生,你的成績很優秀,卻也不是一枝獨秀。”
淩寒點頭。
“加上你軍訓期間的表現,總的來說我很滿意,希望你能繼續保持下去。”薑綸對淩寒的反應很滿意,不驕不躁,這種心理素質值得讚賞。隻不過接下來卻話鋒一轉道:“菜地那晚,你倒是血性十足。”
淩寒手指微僵,身體不由得繃直了不少。
薑綸並沒有繼續糾纏這個問題,收起茶具將茶桌擦幹淨,然後起身從書桌的抽屜裏拿出一張綠檀木象棋盤,小心翼翼地放在茶桌上,問淩寒道:“會不會下?”
“會。從七歲開始就陪隔壁的老伯伯下棋。”淩寒老老實實地回答。
雙方擺好棋子,淩寒看著對麵不修邊幅的薑綸,直覺地感到對方在棋道上一定浸淫很多年,那股手握棋子便具殺伐決斷之心的氣勢,絕非初學者能夠達到的境界。
第一局,淩寒執紅先行,以屏風馬為起手式,中規中矩,穩紮穩打。
開局雙方勢均力敵,淩寒雖然謹慎行棋,卻不及薑綸厚重大氣,至中局前期已被死死壓製,最後被對方一招炮碾丹沙將死。
擺好棋子重來,淩寒凝神靜思,沒有去理會薑綸忽然之間變得殺氣十足的洶湧招式,靜心守護九宮,落子之間間隔的時間也越來越長。薑綸饒有意味地看著安靜思考的淩寒,眸中笑意漸盛。
第二局,雙方握手言和。
第三局,淩寒先行。開局便是上士接巡河炮,搏殺之意不言而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