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看見你，更不會收你，你不用在我身上浪費時間。”
凡人抬起頭，目光執拗。
“為什麼？”
“因為，我討厭你那張臉！”
那張和寂念一模一樣的臉，每次看到他，一股靈魂被燒灼的感覺就爬上來了。
那樣的痛徹心扉，我此生都不想再經曆一遍。
他先是詫異，隨後思索了一番。
“那如果在下毀了這張臉，仙子是不是就願意收在下了？”
說完，他在地上撿了一塊尖銳的石頭。
“在下欲效仿張良，無論仙子提出什麼樣的要求，在下都能辦到。”
“這是第一件，在下願以它來證明在下拜師的決心！”
他用石頭的尖角朝自己的臉上狠狠劃去，一下又一下。
我不喊停，他便一直劃下去。
很快，他那張姿容絕世的臉便被毀得幹幹淨淨。
皮肉寸寸綻開，外翻成條條溝壑，鮮血也彙成小溪流淌了下來。
他卻似乎是感覺不到疼痛，機械地重複著同一個動作。
“夠了！”
他的手一頓，隨即朝我露出一抹虛弱的笑容。
隻是配上他現在這張鬼臉，顯得尤為可怖。
“仙子……是答應了嗎？”
“我可沒有說過。”
撂下這麼一句話，我離開了竹林，卻不知道要去往何方。
說來也是悲哀，六界之大，居然沒有我的容身之處。
在被寂念帶回兩儀殿之前，我是一個孤兒，從來沒有享受過父母之愛，兄弟姐妹之情。
那個時候，我的世界很小，隻裝得下我的師尊。
可是師尊的世界卻很大，裏麵有我的同門，有整個神界，還有天下蒼生。
他愛所有人，卻唯獨隻恨我。
不過他現在身死道消，愛也罷，恨也罷，通通都不重要了。
我隨手變幻出一座府邸，作為我暫時的居所。
此時月色正好，我在庭院中閉眼假寐。
一不小心，卻真的睡了過去。
“師尊，師尊，弟子有事請教！”
我看見自己拿著書本，興衝衝地往兩儀殿跑去。
這是我剛拜入寂念門下不久的時候！
那麼現在，我是進入了自己的回憶嗎？
還沒等“我”邁進去，殿門砰地一聲關上了。
“師尊？”
“我”看著緊閉的大門，傻傻地站在那裏。
“身為本尊的弟子，這點悟性都沒有嗎？”
寂念冷淡威嚴的聲音從裏間傳來，“我”攥緊了手裏的書本，咬了咬唇。
“師尊對不起，弟子這就回去用心鑽研，打擾您了。”
“我”一步三回頭地往外走，卻又看見二師姐在門外求見。
“師尊，弟子於修煉一事上有些不解，懇請師尊解惑。”
殿門又敞開了，寂念的聲音溫和了不少。
“進來吧。”
果然，又是這樣。
師尊既然不想教“我”，又何必將“我”帶回來？
能做他的弟子，“我”三生有幸。
可若是他如此厭惡這一點，大可不必收“我”。
我看著自己失落地垂下頭往回走，雙拳緊握。
下一刻，我指尖靈力射出，兩儀殿的殿門轟然打開。
在屋內，寂念耐心地解答二師姐所有的問題，不吝賜教。
他們二人似乎完全沒有發現我的到來，一個講，一個聽，好一幅溫馨和諧的畫麵。
最後，二師姐起身告辭，師尊含笑點頭。
可就在她離開之後，師尊手捂胸口，麵色痛苦。
我心下生疑，在我被關進煉獄之前，從未聽說過寂念受傷的消息。
“你怎麼了？”
他好似聽不見我的聲音，並未抬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