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事根本不可能從臉上看出來吧!
旁觀的眾人好奇心也被勾了出來,各自打量著謝頂的中年男人,卻沒有發現任何蛛絲馬跡,於是對寧小草更加好奇。
他到底怎麼知道的?
寧小草道:“很簡單,你的工作是建築工人,身份如果我沒猜錯,應該是包工頭。因為帶領著整個施工隊,每天要麵對著種種瑣碎的事情,而你的性情又極為憨厚,不樂意內訌扯皮,不願意介入各種裏外的糾紛,所以你越來越糾結,越來越覺得壓抑,隻好靠酒精來舒緩心情。半醉的狀態下,人總是最容易放開自己的內心,於是你漸漸開始板著臉,皺著眉罵人。”
“對!是這樣!”謝頂的中年男人激動的緊緊抓住寧小草:“你……到底怎麼看出來的?”
寧小草微微一笑道:“對顧客的了解,是一名調酒師必備的基本功課。至於怎麼看出來,自然是從客人你身上的細節作出的判斷。”
“你的膚色異常黝黑,這種黑並不是天生的基因遺傳,而是後天的環境使然。所以你必定是經常在戶外工作,經常要接受烈日的暴曬。”
“你在麵對我們時,臉上總是掛著憨厚的笑容,眼睛也非常幹淨,並沒有市井中的渾濁,這說明你本性淳樸。但是你臉上的皺紋實在太過顯眼,這種褶皺隻有經常板著臉發火,脾氣暴躁的人才會容易形成。這就難免自相矛盾,唯一合理的解釋,就是我之前所說,你為了工作,不得不板起臉,收起自己的本性,充當一個易怒暴躁的惡人。”
“你的肌肉也並不是通過健身得來。太過僵硬了。”寧小草握起拳頭敲了敲謝頂的中年男人大臂:“這麼僵硬的肌肉,連放鬆狀態下都硬的像石頭一樣,這說明你的肌肉已經習慣了時時刻刻處於充血與出力狀態,隻有經常搬運重物的人才會這樣。”
“在聯想到客人你的歲數,鳳沁小鎮是一座旅遊小鎮,主打的是江南特色水鄉,主要針對的人群是二十歲左右的年輕人。而客人你,已經快四十歲了吧?這個年紀,孤身一人出現在年輕的旅遊小鎮內的酒吧,不值得奇怪嗎?”
“鳳沁小鎮因為另一主打特色就是客棧住宿,所以經常有人戲言,鳳沁小鎮裏的施工隊,簡直比遊客還多。所以客人你這段時間剛好接下了鳳沁小鎮裏的某家客棧建造裝潢的工程吧?”
“是這樣沒錯啊!”謝頂的中年男人悶下一口威士忌,枯澀又開朗的笑道:“客棧方麵的雇主簡直太亂來了,一味要我們進行違章搭建,而旅遊景點的管理部門又卡著工程,本質上並不是在乎違章建築的安全性,而是為了和客棧的雇主多要承包費。本來這件事沒我們施工隊的關係,但偏偏兩方的壓力都壓在我們頭上啊。”
也正是因為如此,心中苦悶的他才會在夜晚,破天荒來到酒吧轉轉。
“所以對於客人你而言,客人你的內心又是壓抑,是沉悶的,你需要舒緩,需要放鬆。於是我的目標,就選定在了威士忌。”
“為什麼是威士忌呢?首先,酒味過淡的酒,對客人你而言,不會起到任何效果,因為你經常借酒澆愁,舌頭早已適應了各種濃度的酒精幹擾而變的麻木了吧?而過高的度數又會起到反效果,讓你產生痛苦的感覺,至此一發不可收拾,越是度數高,越是痛苦,你就越是拚命喝,以另一種痛苦消除心中的苦悶。”
“所以威士忌才是最合適的選擇。它本身的度數是烈酒中的低度烈酒,是低度酒中的高度酒,這不上不下的位置,恰好適中。能讓你享受到酒的刺激,派遣心中壓抑的情緒,覺得舒暢,又能點到為止,不至於傷身。”
人群外,說不出是刻薄還是清冷的鄒洛妃與純白幹淨的顧語雪站在一起,各執千秋卻又相得益彰,格外引人注目。
鄒洛妃微微側身,對著顧語雪道:“你這同學,不簡單啊。”
顧語雪看著在眾人當中侃侃而談的寧小草,遲疑的點著頭:“我也這樣覺得。”
……
人群中,吧台後,寧小草轉而對著孔良平道:“你問我這杯酒裏有什麼變化。坦率說,同樣是威士忌,牌子的不同自然會引出不同的酒味,但在你心裏,是不服氣的吧?畢竟咱們眼前的這位客人,可不是專業的品酒師,怎麼可能從細微的變化中找到自己心儀的那杯酒。”
孔良平認真且直白道:“確實這樣想過。但是當我喝到這杯酒,我就知道,你我之間真的有很大的差別。所以我隻想知道,為什麼這杯威士忌如此好喝?你到底用了什麼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