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是胖了一些。”
宋清衍認真的點了點頭。
“倘若再過幾個月,我整個人胖上一大圈,你可會嫌棄我?”
謝南喬說著,又用手在肚子上比劃了一下。
“無論你變成什麼樣,我都不會嫌棄你。”
宋清衍又抱著她,說道。
“那……倘若有一個人,幾個月之後要來和你搶我,你又怎麼辦?”
謝南喬頓時起了捉弄他的心思,眼神一轉,問道。
“誰敢來和我搶你,我絕對不會饒了他。”宋清衍將她抱得更緊了幾分,呢喃道:“喬喬,你是我的。”
“好了,夫君,你動作輕一些,小心勒著孩子。”
見他還是沒有猜出來,謝南喬隻好將話給挑明了。
“孩子?”宋清衍頓時看向她,激動得一雙手不知道該往哪裏放才好,“喬喬,你是說,你懷了我的孩子?”
“嗯,”謝南喬臉色微紅,點點頭,道:“你走了之後,我就發現已經懷了身孕。”
“既然是這樣,你為什麼還要以身犯險,跑到這麼遠的地方來?”
宋清衍的臉上,並沒有多少的喜悅,反而有些慍怒,“喬喬,你怎麼能拿自己的身體當成兒戲?”
“我……”謝南喬忽然就直接抱住了他,才委屈巴巴的說道:“夫君,在我的心裏,沒有人比你更重要,包括我自己,為了你,我願意做一切的事情。你不知道,在我聽說你受了傷之後,根本沒有辦法安心,我實在等不了,所以才選擇親自過來找你。”
“喬喬,我都知道,方才是我不對,我不該那樣凶你。”宋清衍吻了一下她的鬢角,才道:“喬喬,能見到你,我真的太高興了。”
“夫君,我決定了,我要留在這裏幫你們,等咱們打完了這場仗,再一起回京城去。”
謝南喬怕他會拒絕,便又繼續說道:“夫君,你放心吧,對於在軍營裏的生活,我比你還熟悉呢,還有啊,出門之前,我給爹娘下了藥,若是獨自回去,他們一定會懲罰我的,所以,我一定要和你一起回去,到時候,爹娘看在你的麵子上,也不會懲罰我了。”
“你竟然給爹娘下了藥?”
聽到這話,宋清衍一時之間隻覺得既無奈又好笑,他伸出手去,捏了一下她的鼻尖,才道:“你啊,要麼就乖巧得很,要是闖禍,那必然是要找最嚴重的去闖。”
“我這還不是為了見到你嘛。”
謝南喬皺了皺鼻子,道。
“喬喬,你的心意,我都明白,謝謝你。”
宋清衍將她再次抱住了,道。
許久未曾見麵的恩愛夫妻,如今一旦見了麵,倒像是有了許多怎麼也說不完的悄悄話,等兩人聽著外頭傳來的響動,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快接近天黑。
兩人趕緊走出營帳,才發現是謝長天已經派人,將她帶來的那些糧草給帶了回來。
江行舟就搬了一張小杌子,坐在外頭,手裏抓著一個剛出鍋的饅頭,啃得津津有味。
“江行舟。”
謝南喬站在不遠處,喊了他一聲。
聽到這聲音,江行舟轉過頭,看了她一眼,才撇撇嘴,嫌棄的說道:“你們兩個,總算是將悄悄話給說完了?”
“江行舟,多謝你啊。”
謝南喬走到他的麵前,看著他,認真開口道。
聽到這話,江行舟隻是擺擺手,目光又落在了她的肚子上,須臾,他才驚呼道:“小姑娘,你這是……有了身孕?”
“是啊。”
謝南喬沒有否認,反而笑著點了點頭。
“唉,真不知道這臭小子究竟有什麼好的,你都有身子的人了,為了他,還心甘情願的從京城趕過來,你是不想要你的命了嗎?”
江行舟看著似乎有些生氣,說出口的話,語氣也算不得和善。
“倒也沒有這般嚴重,我心裏都有數的。”
謝南喬眼見他說得這樣誇張,又趕緊搖頭道。
“沒有這樣嚴重?小姑娘就是不知道天高地厚,你們這種懷有身孕的人,倘若出了什麼事,那就是一屍兩命了。”
江行舟氣得踢了一腳麵前的木柴,道。
“江行舟,別說了。”
謝南喬看了不遠處的宋清衍一眼,趕緊提醒道。
“我難得管你。”
江行舟氣得站起身,不再和她多言,直接走了。
果然如謝南喬一開始預料的那般,許冠清負責押運的那些糧草,最終確實出了問題,也幸好提前做了應對之策,將他押運的糧草提前更換了,倒也沒有造成什麼損失。
再後來,雙方又經過了好幾場戰役,謝南喬留在軍營裏,幫忙出謀劃策,最終,也取得了勝利。
就在眾人忙著慶賀打了勝仗,準備班師回朝的時候,卻又收到了京城那邊傳來的消息,說是葉溪聞發動了叛變。
接到消息的眾人,又趕緊帶領軍隊,馬不停蹄的趕回了京城。
……
金鑾殿上。
皇帝坐在龍椅上,周圍早已沒有了他的人。
葉溪聞手裏拿著長劍,從門外一步一步的走了進來,劍尖在地上劃過,發出刺耳的尖銳聲響。
劍身上的血跡,順著劍,一點點低落,在他的身後,落下一道血痕。
不管是誰擋在他的麵前,換來的,都隻是被一劍刺死的結局。
直到走到了金鑾殿上,他站在皇帝的麵前,才停下了腳步。
“皇上,便是民間都會說,皇帝輪流做,當年我們葉家和你們共同起義,最終坐上這皇位的,卻是你們周家,這實在不公平!”
葉溪聞一字一句的冷笑著,說道。
“葉溪聞,我們周家自以為從來沒有對不住你們葉家的地方,沒想到,你竟有這樣大的膽子,居然敢造反?”
皇帝緊緊的抓著龍椅,佯裝淡定的說道。
“沒有對不住我們葉家的地方?簡直一派胡言!你自己捫心自問,是不是就在擔心,我們葉家會比你們更得民心,所以,才削減了我們葉家的權力,讓我們隻是空有一個好名聲?”
聽到皇帝的話,葉溪聞抬起手中的長劍,直接對準了皇帝。
一番話,頓時讓皇帝的心裏,慌亂了幾分。
在他登基之前,父皇確實交代過,葉家上下,野心勃勃,絕對不能給他們實權,沒想到,即便是沒有實權的情況下,依舊不能改變他們要謀反的決心。
“怎麼樣?你心虛了吧?皇上,這天下,也該改姓葉了!”葉溪聞仰著頭,大聲笑了一會兒,才道:“我本來是想利用謝家,和我一起對付你,沒想到他們竟如此不知好歹,竟把謝南喬嫁給了宋清衍,將謝南嫣嫁給了榮親王,哈哈哈,即便是沒有他們的幫助,我同樣可以將你們全都給除掉!”
他停下了笑容,然後一步又一步的朝著皇帝走了過去,“今天我就殺了你,看有誰還能救你!”
眼見著手中的長劍就要刺到皇帝,忽然,一條軟鞭纏住了他的手腕,然後,將他手中的長劍直接給扯了過去。
手中突然一落空,葉溪聞猛然轉過頭,朝著軟鞭飛來的方向看了過去。
隻見站在身後的人,不是別人,正是謝南喬。、
“二妹妹,你怎麼來了?”
他看著她,眼神當中閃過些許的慌亂。
“不止是她來了,我們都來了。”謝長天和宋清衍一眾人從門外走進來,看向了他,“葉溪聞,你的人全都被我們給控製住了,你還是乖乖的束手就擒吧。”
“不可能,你們怎麼可能這麼快就趕回來?”
看著突然出現在眼前的人,葉溪聞簡直懷疑是自己看錯了。
“葉溪聞,這世間可不止你一人會用計謀。”
宋清衍看著他,說道。
“哼,成者為王,敗者為寇,今日是我輸了,但是,你們誰也別想抓到我去邀功。”
說完這話,葉溪聞又從腰間掏出一把匕首來,抵住了自己的脖頸。
看著他竟這般決絕,在場的眾人,都將目光落在了他的身上。
謝南喬微微一笑,才道:“葉溪聞,你最是擅長裝腔作勢,既要準備自殺,為何還不動手?”
聽到這般冷酷無情的話,葉溪聞簡直懷疑是自己聽錯了。
他顫抖著手,看向她,許久,才呢喃道:“二妹妹,你對我果真如此的絕情嗎?一定要讓我死在了你的麵前,你才能甘心?”
“沒錯,我就是希望你能死在我的麵前。”謝南喬對他更加沒有什麼好臉色,繼續說道:“葉溪聞,你向來最擅長裝腔作勢,便是到了如今,還要這樣嗎?別以為方才我沒有聽到你究竟說了些什麼,你從前接近我,隻是為了想讓謝家幫助你。”
“我……”葉溪聞微微遲疑了片刻,才呢喃道:“不,不是這樣的,我對你,並非是那樣虛情假意,我……我的心裏確實有你。”
“葉溪聞,我不會再相信你說的任何話了,我也不想聽你再說什麼,你去死吧。”
謝南喬說道。
“二妹妹,我再問你一句話,倘若我今日果真死在了你的麵前,你會不會為我流一滴眼淚,或者為我難過片刻?”
葉溪聞看著她,執著的想要等到一個答案。
“不會,”謝南喬微微一笑,才道:“等你死了,我不僅不會為你流一滴眼淚,更不會難過片刻,我甚至會大擺宴席,慶祝幾天,並且詛咒你永世不得超生。”
聽著她這番惡毒的話,葉溪聞的心裏,頓時就像是被一把鋒利的匕首給插了一下。
他看著她,良久,才問道:“二妹妹,我想知道,你為什麼如此恨我?”
“等你死了,自然知道。”
謝南喬同他說的每一句話,都逃不開那個話題,那就是希望他趕緊去死。
“好,你既要我去死,那我便死在你的麵前。”葉溪聞沒有任何的猶豫,將手中的匕首插入了腹部,頓時傳來一陣絞痛,讓他再也站不住,直接跪在了地上。
他看向謝南喬,笑了笑,才道:“二妹妹,我這一生,做了許多錯事,但唯獨對你,我確實愛過,不管你信不信。隻是,我對你的愛,都藏在了對於權力的渴望之下,所以,才會讓你看不明白。倘若再給我一次機會,我一定會選擇你,而不是這所謂的權力。”
說完這番話,他又看向了宋清衍他們,嗤笑道:“至於你們,不過是我的手下敗將罷了,我葉溪聞隻能自己殺了自己,你們這些人,不配來取我的性命!”
他用盡了最後一絲力氣,喊出這句話之後,再也支撐不住,渾身一軟,癱倒在地,斷了呼吸。
聽到葉溪聞死前的那番話,宋清衍的臉上,也閃過一絲驚訝。
自己是得到了一次重生的機會,才換來了這樣的結局,但是,葉溪聞的那番話,卻又讓他有些遲疑了。
倘若,葉溪聞同樣也得了這樣一次機會,那他又會做出什麼樣的選擇呢?
看著葉溪聞死在了麵前,皇帝一臉嫌棄的踢了他的屍體一腳,又趕緊吩咐人,將他的屍體給拖了出去。
很快,又有宮女太監上來,將金鑾殿上的一切,處理得幹幹淨淨。
接下來的事情,就是論功行賞,但是對於謝南喬而言,這並不是她所在意的事情,恍恍惚惚的聽著皇帝說完話,才又同宋清衍一起,回了定國公府。
謝老夫人她們都得到了消息,全都聚在了定國公府,就是為了這難得的團聚。
……
定國公府的正廳裏,坐滿了宋家和謝家的人。
謝南喬跪在眾人的麵前,接受著眾人的指責。
“南喬,你好大的膽子,竟敢對你公公婆婆下藥!”
謝長天抬手,在桌上拍了一下,才怒吼道。
“爹爹,我知道錯了,當時情況緊急,我實在是沒有別的辦法,所以才隻能出此下策,我保證,我以後再也不敢這樣做了。”
謝南喬低著頭,委屈巴巴的說道。
“還敢想著下一次?我告訴你,你以後再敢這樣,我便不認你這個女兒了!”
謝長天簡直被她氣得失了方寸,說出口的話,也顯得有些口不擇言。
“爹爹,我真的知道錯了。”
謝南喬看著他,第一次看到他生這樣大的氣,一時之間,也有些被嚇到。
“親家公,南喬這樣做,也隻是因為想要去找清衍,你就不要再怪她了。”
宋恒也勸道。
鄭芸上前,扶起了謝南喬,才道:“南喬現如今還有身孕,怎麼能這樣久跪?這孩子,當時也是一時心急,我們從來就不曾怪過她。”
一家人將這些話全都給說開之後,所有的一切,總算也都是塵埃落定。
謝宋兩家,聚在一處,吃了一個團圓飯。
可飯桌上,唯獨缺了一個大功臣——江行舟。
看著那個多出來的空位,安然也顯得全然一派心不在焉的模樣。
謝南喬將這一切給看在了眼中,更是擔憂得不行。
她實在太過了解她了,這次,江行舟既然選擇了不辭而別,她那般倔強的人,又怎麼可能選擇善罷甘休?
被謝南喬的眼神看著,安然終究還是感受到了。
她看了她一眼,才又笑著,朝著她微微的搖了搖頭。
……
吃過了飯,謝家的人先行離開了。
謝南喬也沒有回聽竹苑,而是去了汀蘭居。
果然,安然正在屋裏忙著收拾行李。
她站在門口,瞧著她好一會兒,卻始終不知道該如何前去找到她,同她說出告別的話。
須臾,安然才發現了站在門口的謝南喬。
她放下了手中的衣物,朝著她招了招手,“小姑娘,你既然來了,又站在那風口上吹冷風做什麼?倘若被凍著了,又有人該心疼了。”
“你啊,還是和從前那般,喜歡打趣我。”
謝南喬走進屋裏,坐在了她的麵前。
她看了一眼桌上的包袱,須臾,才又問道:“安然,你果真要走嗎?”
“嗯,我決定了,我要去找他。”
安然點點頭,道。
“可是,江湖這麼大,你如何才能找到他?”
謝南喬又問道。
“不知道,走到哪裏就算哪裏吧。”安然微微的笑了笑,才繼續說道:“倘若半年還找不到他,我就找一年,倘若一年還找不到他,我就找十年,我相信,總有一天,我會再見到他的。”
“你這又是何苦呢?”謝南喬伸出手去,抓住了她的手,道:“安然,我是真的舍不得你離開,我也不放心你一個人走。”
“我就是想要給自己一個交代,我想知道,他的心裏究竟是如何想的,我就是想要一個答案。”安然說道。
“難道你就不能選擇忘了他?”
謝南喬皺著眉頭,問道。
“忘?亡字下麵一個心,心亡了才能忘,在沒有得到答案之前,我沒辦法死心。”安然遲疑了片刻,才又笑著說道:“小姑娘,你放心吧,我一定還會回來的,我還沒有見到你的孩子呢。”
“可是,你如今這一走,我們也不知道究竟什麼時候才能再見麵了。”
謝南喬終究還是做不到那般輕鬆。
這一路走來,她和自己經曆了那樣多,如今一切都解決了,她們之間卻要麵臨分別了。
“小姑娘,不要在擔心了,難道你忘了嗎?咱們薑氏布行的產業,如今已然遍布各地,到時候,我可以用布行給你傳遞關於我的消息,你也放心,我即便是走了,也會在其他地方繼續經營薑氏布行,那是我們之間的產業,我必然不能放棄。”
為了讓她放心,安然又搬出了薑氏布行的一切,說道。
“如今看來,你果然去意已絕,我也不好再多勸你什麼。隻是,安然你要記住,不管你走到了哪裏,隻要你願意,隨時都能回來。”
謝南喬又說道。
“好。”
安然點點頭,答應了她。
當天晚上,謝南喬並沒有回聽竹苑,而是留在了汀蘭居,陪著她說了好些話。
等第二天,她醒過來的時候,安然早已不見了蹤影,就連她收拾的包袱,也被帶走了。
桌上,隻留下來一張字條,上麵寫著四個字:遠去,勿念。
她拿著那張紙條,在汀蘭居坐了許久,直到宋清衍來,找到了她。
“夫君,安然走了。”
她將那張紙條遞出去,對他說道。
“她會回來的。”宋清衍將她抱在了懷裏,道:“她最是信守承諾,說過要看著咱們的孩子出生,就一定會回來。”
“我知道,隻是到底還是有些舍不得。”謝南喬抬起頭,看著他,又問道:“夫君,你覺得,安然究竟能不能找到江行舟?”
“能。”
宋清衍回答。
“為什麼?”
“因為……有情人終成眷屬。”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