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吉祥一人扶著一隻手，等到端妃躺在床上後，安靜才跟她道了別。
“安貴人……”端妃叫住了她。
“您叫我……陵容就好，若可以，您也可以叫我小名。”安靜覺得這稱呼實在生疏。
“小名？”端妃疑惑。
安靜小臉上咧開一抹笑意：“小靜。”
“小靜，安靜，多好聽的名字。”端妃毫不吝嗇地誇讚道。
“謝謝誇獎。”
端妃朝她伸出手，安靜連忙握住了她。
“你以後可常來延慶殿坐坐，本宮這裏已經很多年沒有客人了……”
“好。”安靜點點頭後，將端妃的手放回了被窩中：“那您好好休息，嬪妾先告辭了。”
她前腳剛走，端妃後腳便將吉祥遣了出去。
“你去禦膳房看看有沒有新鮮的魚，我想喝點魚湯。”
“是。”
吉祥也離開了。
屋中隻剩下了端妃一人。
她看著屏風處，實在無奈地歎了歎氣：“在那處站了那麼久，你腳不酸嗎？”
齊臨遠從屏風後走出來，勾唇哼笑道：“長姐似乎忘了，我自小就在軍營長大，從前父親罰我便是讓我站軍姿，這點時辰算什麼？”
“今日十三爺也跟著去酬神了，你為何沒去？”端妃凝眉疑惑道。
“昨夜我喝了不少酒，再加上穿得單薄，醉酒後在雪地裏摔了一跤風寒了，十三爺念及這兩年我跟著他在外奔波風餐露宿，回京後對我本就沒有太多管束，便讓我留下來休養了。”
齊臨遠在屋內的軟榻上坐下，看著還沒收起來的棋盤：“姐姐，你不覺得，這個安陵容很特別嗎？”
“特別？”
端妃半坐起身：“你是被她的特別吸引了？”
“她在抗拒宮中的一切，更在逃避與皇帝親密，昨晚皇帝喂她喝酒時，她眼底明明有嫌惡，可嘴角還是得輕揚起，讓人覺得她很開心……”
齊臨遠嘖了一聲，笑道：“若皇帝更近一步，她或許會在眾目睽睽之下推開皇帝，讓皇帝下不來台，那將是多麼解氣的一幕！”
“齊臨遠！”端妃見他如此肆無忌憚，忍不住嗬斥道：“你怎麼可以說這種話？那是皇上，不可對君不敬！”
“不可？有何不可？從他算計長姐，算計齊家軍權那一刻開始，在我心裏他就不再是那個讓我敬仰的皇上了，他不過是靠著將你們這些傻女人娶到府上來獲得你們娘家全力支持的廢物而已。”
廢物二字，被齊臨遠咬得很重：“若他在得到想到的一切後能對你好些，或許我還能原諒他，可他是如何對你的？任由年世蘭斷掉你的藥，任由年家勢大，逼死了爹爹……”
齊臨遠的眼眶漸漸紅了，他緊攥著拳頭，聲線微啞：“長姐，應該不用我提醒你這些年來齊家的慘烈吧？”
“可……”端妃有些急了，隻說了一個字，便岔了氣，開始止不住地咳嗽著。
“爹娘死了，齊家軍漸漸被吞並，而我，為了自保，隻好投入十三爺的門下，成了一個所謂的貼身侍衛，誰還記得當年我十四歲便上戰場殺敵，十六歲不到成了父親的副將兼軍師？如今的我，更像是隻有驅殼的幽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