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好幾次,我都感覺他遠遠地看著我,似乎欲言又止。
然後……
然後,該死的末日就爆發了!
該死!
經曆過六次重生,斷斷續續幾十年的生命,我竟然忘記了這回事!
怪不得那天我說要帶他走的時候,他聽到我說我們是“朋友”,表情會那麼難看。
……
冷涯躺在我身側,閉眼小憩。
明明睡著了,他的眉毛卻還微微皺著,好像這世界欠他好多錢似的。
世界當然沒欠他錢。
可我欠了!
“喂,”我推推他,“你還在等我的答案嗎?”
冷涯的眼睛瞬間睜開。
纖長睫毛下,那對寶石般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我。
不知怎的,我竟有些入迷,被這雙眼睛注視著,連靈魂都炙熱而難耐地顫動起來,心化作一汪春水。
我從未長久直視過他的眼睛。
可此時此刻,我卻無比確認這雙眼睛曾無數次出現在我的夢中,在那噩夢般的喪屍末世,它們是我的慰藉。
“我……我想……”
我想對他表白。
房車裏還殘留著歡愉過後旖旎的氣息,氣氛黏膩得不像話。
出於男性的天性,我想把這次告白說得溫柔一些,優雅一些,最好是能讓冷涯聽完,立刻就欲火焚身的那種。
可我是個破理科生,腦子裏就沒什麼好詞。
“冷涯,我愛你,已經愛了很久……很久。”
他靠得更近。
突然,噗嗤一聲笑了。
“媽的你笑屁?”我蹭地一下從床上彈起,正準備從物資裏掏出一個洞鑽進去,就被他一把拽住胳膊拉了回去。
好巧不巧跌坐在他大腿上。
他絕對是被我壓疼了,繃著臉一副便秘的表情。等忍過那陣子才眉開眼笑,賞了我一個情難自禁的吻。
“這是我收到最好的答案。”
“謝謝你,安榮。”
……
我倆在房車裏度過了難以描述的一個星期。
具體描述一下,就是我覺得背痛腰酸渾身發軟,放屁都崩不出個響。
再具體的描述?
那我可就要刀人了!
在我百般哀求下,天殺的冷涯終於舍得去給我做頓好的。我一手一個雞腿啃得滿嘴流油,他卻突然道。
“明天我們回城裏去。”
我睜大眼睛,不可思議地瞪他。
冷涯輕笑一聲,勾起我的脖子欲咬我的耳朵,被我一掌毫不留情地推開,“別鬧!你是認真的?”
“嗯。”
他戴上一次性手套,幫我把雞翅和翅根也撕下來,放到我麵前的盤子裏。
“既然沒有末日,就應該盡快回去,規劃一下未來。”
“本來我一周前就打算走的,”他明明沒吃雞肉,卻莫名舔了舔嘴唇,“這一周,算蜜月。”
我渾身一僵,已顧不上吐槽他的禽獸行為,“那個……關於末日……你聽我狡辯……”
“沒什麼,末日不會來,喪屍不會爆發。”
冷涯溫柔地看著我,“跟我回去,你就知道了。”
我點頭。
聰明如我,心裏隱隱有了懷疑。
難道,冷涯來自某個掌管世界線的神秘機構,為了我,他修改了世界末日的結局?
別笑!在重生七次之前,我也曾是堅定的唯物主義者好不好?
……
一星期後,我和冷涯回到了原來的城市。
看著這裏一片欣欣向榮,我久懸的心始終無法完全放下。
畢竟在第三次重生時,喪屍爆發因為我的影響轉移到了隔壁市,證明我的行為的確可能對世界造成改變。
這一次,末日依舊隨時可能到來。
因此,我對冷涯越發好奇。
他到底為什麼能篤定末日一定不會出現?
我們忙活整整一天,才低價把房車裏全部的物資都倒賣給了食品加工廠,粗略一算,除去已經消耗的食物,幾乎虧損過半!
我的心在滴血。
“就當是出門旅遊的花銷,”冷涯安慰我,“以後還能賺回來的。”
他一說到這兒,我立刻就萎靡下去。
賺錢是不可能賺錢的,工作都沒了,上哪賺?
當晚,冷涯帶我去了他的房子。
我這才知道,他除了研究所宿舍外,竟然還有自己的住處。
躺在柔軟的大床上,一邊吃著熱乎的炸薯條,一邊用牆麵投影儀看最近新上映的超級英雄四,我不禁感歎。
還是現代生活好啊。
“冷涯,你有這麼好一棟精裝房子,離研究所也不遠,為什麼還要去擠宿舍?”
他坐在床上幫我按摩腳底,“一開始是住這裏的。”
“一開始?”
“後來遇到你,非要找我打遊戲,就隻能搬到宿舍。”
“……”
“喏,”冷涯伸手指了指臥室牆角空蕩蕩的桌子,“你最愛的那台炫光精靈,原本應該擺在那個位置。”
他說是按摩腳底,按著按著,手就不懷好意地移到了上麵。
我蹬開他,開玩笑道:“原來你一直這麼愛我?”
誰知他竟毫不猶豫地承認了。
“安榮,你是我人生唯一的光。”
我笑了:“哪有這麼嚴重?”
於是冷涯拉著我,講他小時候逃離孤兒院,在社會上摸爬滾打,一天打三份工供自己讀書上大學的故事。
我哭得稀裏嘩啦抱住他:“可憐的小涯涯,沒有我你可怎麼辦……”
冷涯:“……滾。”
……
第二天我們一起去見前領導。
我本來想求求情,讓他放我和冷涯繼續在研究所上班,誰知冷涯竟幹脆利落地簽了離職協議。
我能怎麼辦?
隻能跟著簽。
笑話,連冷涯都回不去,我這種級別的怎麼可能回得去?
臨走時,見實驗室沒人,冷涯悄悄告訴我,他要回去取一個東西。
門鎖的虹膜認證係統還沒有把我們刪除,大搖大擺地走進去之後,他徑直來到另一個同事的位置上,從一排密密麻麻沒貼標簽的密封玻璃管裏抽出一支。
我問:“這是什麼?”
他語出驚人:“讓生物喪屍化的藥。”
我:“哦。”
我:“!!!”
整個實驗室都響徹我的尖叫聲。
怪不得冷涯那麼確定末日不會來。
原來放喪屍的人就是他!
媽的,我總算知道為什麼是這座城市最先爆發喪屍了。
尖叫聲引來了另一個值班同事,他衝進實驗室,看到我和冷涯的時候,臉上的表情簡直比發現小三和妻子搞在一起的丈夫還要精彩。
“冷涯,安榮!你們這麼長時間去哪了!”
我尷尬地打招呼:“Hi~楊偉。”
楊偉瞪我一眼,衝上前抓住冷涯的衣領。
想把他提起來,但沒成功。
“冷涯!從那天開始,我一直一直都在打你電話!剛開始無法接通,後麵竟然直接關機!你他媽知道我有多崩潰嗎?!”
我笑著打哈哈:“你別激動,他和我出去旅遊的時候,手機不小心丟了……”
“旅遊?!”
楊偉突然更激動,眼睛裏像要冒出火:“冷涯,你和我約好一起毀滅世界的,居然和這個雜毛小子出去旅遊?”
“那你說,我們毀滅世界的計劃呢?!”
“說好的,我把我的這一半藥和你的那一半的藥合在一起,就能讓那群畜生去死的……”
冷涯無情打斷他:“我不想毀滅世界了。”
楊偉跪在地上,茫然無助地抬起頭,連我都有點同情他了。
“為什麼?”
“因為……”冷涯扭頭看我,“我同意幫你毀滅世界,是因為安榮不答應我,可現在他答應了。”
他掰過我的頭,用舌頭卷起我的,強硬吮吸。
我被迫配合,心裏把這個狗罵了一遍又一遍,光天化日影響多不好!
“另外,”冷涯放開我,對地上的楊偉道,“我已經把你的計劃向上麵反應過,軍隊應該已經在你家樓下等著。”
“還有,他不是雜毛小子。”
“他是我的愛人。”
楊偉惡狠狠地瞪著我,“安榮,你個死變態……”
我樂嗬嗬地給他肩膀來了一腳。
“叫什麼變態?來,叫哥救世主!”
……
雖然和冷涯在一起,但我們雙雙失去了工作。
為賺錢養家,我按照前幾次重生的記憶玩起了炒股。
意外的是,末世是否爆發,似乎和股票的走勢沒有任何關係。
我賺得盆滿缽滿。
冷涯說,這可能是世界對一位偉大救世主的獎勵吧。
原來拯救他,才是拯救世界的唯一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