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是侍妾，並沒有什麼禮節，一頂新轎子，掛了紅，就把清歡抬走了。
這日，連翹也換上了新衣，隨侍一旁。
許家夫婦戰戰兢兢把人送走，這才鬆了口氣。
轎子到了大路上，又換上了馬車。
清歡和連翹都坐在馬車裏，連翹的手心都是汗水。
她壓著嗓門說：“姑娘，我從小都沒出過點翠樓，侯府是什麼樣子的，不知道好不好看？”
許清歡笑著拍拍她的手。
其實許清歡自己心裏也沒底氣，她從前不過是個乞丐，後來是清倌人，她同連翹一樣，沒見過世麵。
她摸了摸手腕上的銀鐲子，回憶湧上心頭。
“姐姐，這個是什麼啊，好好吃！”
小草輕輕點了一下她的鼻子：“花兒，這個叫荷花酥，是王府裏的點心，順側妃人很好，她知道我今天出來探望家人，還特地給我包了點心。”
小花垂著頭，有些難過：“這麼好吃的點心，可惜奶奶沒有吃過。”
小草摸了摸她的頭：“花兒，奶奶已登極樂，這些點心，她肯定都吃過了。”
小花有些好奇：“姐姐，什麼是已登極樂？”
小草摸著她的頭：“就是去了一個很美的地方，在那裏，人們不會受苦，有好吃的，也有好穿的，平安，幸福，快樂。”
小花想了想：“我也想去。”
小草捂著她的嘴：“不許胡說。”
隨後，她從隨身的荷包裏掏出一個亮亮的銀鐲子：“花兒，這個鐲子送給你。”
雖然鐲子很細，款式也簡單，但這是小花的第一件首飾。
她小心翼翼將它捧在手裏：“姐姐，這個真的送給我？”
小草笑著說：“這個鐲子雖然大了點，但是我們小花兒很快就長大了，就可以戴上這隻鐲子了。”
許清歡想起那段衣食無憂又自由自在的日子，忍不住微笑起來。
隨後她眉頭緊皺，想起了那個雨夜。
那是小草最後一次來給她送東西，當時她神色慌張，丟下一包吃食，還有一袋碎銀子，將這些東西和小花一起藏在田野上的草垛中。
小花雖然年紀小，但是也覺得小草不對勁，便偷偷跟著她，一路到了王府，躲在王府後門外的草叢中。
她一直等，等到半夜，下起了暴雨。王府的小門開了，幾個男人抬著一個大東西偷偷摸摸出來，不知哪個人被雨水滑了一下，那個包裹掉在地上，一個人滾了出來，正好滾在小花眼前。
是她姐姐。
“姑娘，姑娘，我們到了。”連翹的聲音響起，許清歡回過神來，才發現王府已經到了。
她下了馬車，抬頭看向王府的高牆。
侍妾是不配走正門的，而這個角門，許清歡最熟悉不過。
當年，她姐姐就是從這裏被人扔出來的。
門開了，許清歡看到了一堵牆，聽說，大戶人家都是這樣的，為了避免隱私被窺探。
她跟著一個老嬤嬤從後門來到一處冷僻的院子。
那個老嬤嬤一邊走一邊說規律：“姑娘，王府等級森嚴，規矩繁多，王府的主人是晉王殿下，主母是王妃。”
“其餘的，都是殿下的妾室，不過這妾也有不同，王妃之下還有側妃，側妃以下還有夫人，這是有品級的妾室，而侍妾無品級，一律都叫姑娘。”
嬤嬤看她用心聆聽，又文靜知禮，便想多提點她兩句：“侍妾也是我等下人的主子，王府等級森嚴，所以姑娘也別怕會被人欺辱。”
嬤嬤特地強調了兩次等級森嚴，許清歡也不是傻子，明白她是想告訴自己，對上要恭敬，對下要嚴厲。
許清歡輕聲謝過嬤嬤，並且給嬤嬤送上一份禮。
誰知嬤嬤將禮物推了回來：“姑娘，王府有王府的規矩，我這趟差事，已經領過賞錢了，便不能再領。”
許清歡便將東西收起：“如此，是我唐突了，隻是還不知道嬤嬤怎麼稱呼。”
嬤嬤笑道：“我姓李。”
“李嬤嬤，王府裏，有多少女人呢？”許清歡笑得天真。
李嬤嬤卻說：“姑娘，王府裏女人很多，但是這都與你不相幹的，侍妾隻能待在自己屋子裏，不能隨意走動。”
“不過姑娘放心，吃喝供應日常有專門的人負責，姑娘不用為此憂心。”
許清歡乖巧地點了點頭：“謝謝嬤嬤。”
李嬤嬤行了個禮，說：“姑娘，今天先安寢，明日奴婢會過來，教您規矩。”
李嬤嬤說完先告辭了，連翹湊了過來，輕聲說：“姑娘，我想，想如廁，可是…”
許清歡四下看了看，這間房間裏除了床，還有一些基桌椅板凳，和一套茶具，其餘什麼裝飾都沒有。
連翹又問：“姑娘，我可不可以出去看看。”
許清歡拉著她：“我和你一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