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衣子腦袋靈光一閃,似乎被發現了.
第一個閃入腦海的念頭,不是懊惱焦急,而是鬆了一口氣,些微的欣喜。
他轉身就跑,順著來時的路一口氣不停的往回跑,甚至都不敢回一下頭。
按捺著不規則跳動的心,他喘了幾口氣,平息下了才伸手去打開石門,他利索的往裏鑽,頭也不回的離開。
緊跟而來的錦燈詫異的看著眼前的牆,這個奇怪的太監為什麼引自己來這?
三天前,她就察覺到了這個人,一直偷偷的跟著觀察自己,剛開始她以為是宮裏人好奇自己的身份,多加注意也沒什麼,隻不過,屢次在自己門前盯梢就不是一般的太監所為了。
直到昨天,劉浙來到濯居,他守在院子外麵等待,她才意識到這個家夥是劉浙的貼身太監。
那麼他一定是受命於劉浙的,想到這,她長歎一口氣,劉浙竟派這麼個沒用的太監來盯梢,也真的看得起自己。
聯想這幾次劉浙來濯居的情況,她不得不承認,劉浙真的是奇人,至少自己是看不懂這個人。
筍絲沒有跟她說這個人的事,在虞城三個月裏梅絮,木槿她們更是一句不提,不知道是不了解情況,還是不想提。
倒是在她被帶走的那日,梅絮拉著她沉默了良久,才說了幾句,彼時,錦燈和她單獨站在城郊那宅子的後院。
那裏也有一片桃林……不由又想起聽宮裏人說,濯居後院也有片桃林是移栽的,比起門前那真正栽種的小桃樹,後院的桃林可就美不勝收。
晨風一吹,花香四溢。
初來之時她去時,因為穿的單薄,在花樹下,像是要乘風歸去的仙子。
不知是被哪個宮女太監看見,至此便傳出流言,新入宮的女子,美似天仙。
所以,她後來倒是不常去。
“錦燈,這些年,我從沒有像現在這樣平靜,若是當初是心靜,現在可能是心死,再也掀不起波瀾了……”
她笑的很淡雅,握著錦燈的手,深深的看著她的眼睛,錦燈還是撲捉到了她眼裏一些閃動的情緒,“你曾問我,愛一個人苦不苦……我回的話,想來你也體會了,本來我以為你能好一點,至少你能和他在一起,沒想到……就如當初我初聞噩耗,我以為自己可以撐過去……我以為可以,我這一生就錯在這三個字上‘我以為’一切都是我以為的……你也曾與我說,不要以自己的想法看待世事,我一直記得呢……卻沒能按你說的做……”
她說著說著就流淚了,在人前掩飾的平靜,終於打破了,她溫柔的擁住錦燈,低語的近乎沒有聲音:“錦燈,我救你的時候,以為你們真的沒有可能了……可是,從三月前看見他,我就知道我錯了……然後忍不住一次次的想,為什麼你忘了一切,你有沒有想過被你遺忘的那份愛該讓他怎麼承受……我縱使再痛……卻也覺得那麼一份愛是美好的……不該遺忘……”
“我把你交與他……一定是最好的決定……”
她斷斷續續的說了很多,錦燈靜靜地聽著。
思緒回轉。
錦燈在石門前,躊躇了很久,她很肯定,梅絮的話裏的那個他,就是劉浙。
順手一推,石門悄無聲息的打開了。
她越發相信那個奇怪的太監是故意引她前來的,穿過石門,從牆角走出,低頭從樹下穿行,來到一個房間的側牆,她一眼就看見了那一扇窗,因為半開的窗戶,讓她看見了劉浙。
一襲明黃色龍袍,握著一份奏折,在窗前踱步,修長的身姿,還有那讓人過目難忘的容顏。
是太過熟悉的緣故麼,錦燈每次見他,都記不清他的樣子,卻可以一眼就認出他。
此刻,劉浙抿著唇,眉目間是隱隱的不悅,好像瘦削的臉恢複了不少,三月前在虞城街上初見時那尖尖的下巴也圓潤了不少,隻是,似乎還是很瘦,錦燈站著不動,腦海裏一瞬間就湧出很多東西,讓她分不清自己在想什麼……
“我來看看你……”
“你想喝粥?”
“你要不要嚐嚐?”
來了三次,就說過三句話。
第一次是自己進宮的第一天,在濯居安頓下來,渾身酸軟,昏昏欲睡,他就那樣闖進來,臉色很不好,眼神卻透著異樣的神采。
鳳眸勾人,眼波繚繞,錦燈失神的看著,睡意席卷,隻模模糊糊的聽見他低沉的說道:“我來看看你……”
後來整整五天都沒有一絲他的消息,自己每天都是在濯居和禦花園之間轉悠,除了慢慢的接受自己的身份,以及周圍的人,就是在沉浸在各色的夢境裏,她不知道自己每次睡著了夢見了什麼,隻隱隱覺得自己在夢裏好像比現在還要豐富多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