勉強壓下心頭的欣喜，陸暄還是沒把顫抖的語氣製下。
聽到那憋緊了的聲音。玄致稍稍挑眉。
"。。。。其實吧。。。。陸大人要是覺得不舒服的話。。。。。白總管會帶你去如廁的。。。。。"
玄致停頓了一下，說話了整句話。
喝茶看形勢的莫暗諷噎住了口中的茶水。
白樺稍顯驚訝的抬了抬頭。
禦案前的陌梓唏也停下了手上的玉製長杆的狼毫，墨水滲透了宣紙，徹底報廢了一張字。
"噗！"
莫暗諷憋了許久，終於破功，一口水從口中噴出，見那個情況，馬上就要將地毯染上他的口水。
說時遲那時快，陌梓唏的手已不知早何時動了起來，待莫暗諷回過神時才發現，已經有人代替地毯被噴了一頭一臉的水了。
這人，除了倒黴的炮灰陸暄外，再也不會有其他人了。
回頭看看幕後黑手的帝王，已經另外拿出宣紙在寫詞了，完全就是一副世外隱士揮墨填詞的認真樣。再回頭看看陸暄，早已經咬著牙，恨不得現在就去把地毯拿起來當衣服穿了。
玄致笑了好久之後，無意間望向窗外，看見忙裏忙外的宮人和張燈結彩的宮殿，一個恍神。
原來，已經是新年的前夜了。
第二日
"準備好了就快些，這次的宴席不允許遲到。"
陌梓唏在外麵說道，語氣仍舊是淡淡的，一點都聽不出急色。
裏屋，安清正在幫玄致整理著繁瑣的衣飾。一邊小聲的叮囑著她該注意的地方，聽了這麼久，玄致早已經是頭腦發暈，到底記住了多少，誰也不知道。
"皇上，姑娘已經打扮好了。"
過了沒多久，安清沉穩的聲音從內室傳來，隨著叮叮咚咚首飾碰在一起的聲音，玄致從內室緩慢的走出。
有那麼一瞬間，陌梓唏呼吸也滯住了。
那模樣，仿佛兮若輕雲之蔽月，飄颻兮若流風之回雪。遠而望之，皎若太陽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淥波。穠纖得衷，修短合度。肩若削成，腰如約素。
本以為，自己的後宮已算是天下美人的集中了，卻不想，原來真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就算是對女人再是不感興趣，見到這般秀麗得有如九天仙女的女子，他也不得不歎一聲美。
僅僅是一聲美。
因為，再美的詞彙，多了，也成了凡塵之物，又怎麼能去玷汙了那下凡的仙子？
垂了垂睫毛，陌梓唏先行一步離開了禦書房。玄致，則是讓另外的宮婢帶著，緩緩地跟在身後，保持著距離。
心裏，思緒萬千。
已經是新年了。
現在，她要去的，是宮裏頭新年的宴席。
要麵對的，是比上次還要多的灼熱的眼神與目光。
玄致明眸掠過疲累，閉上了眼，任宮婢扶著自己繼續往前走。
已經好久了，來到這裏。
從剛開始的南宮家，被滅門的朱家，單純善良的方家母女，最後到了鳥籠一般的皇宮。
從京城出發，兜兜圈，最後又回來了。
甚至，比原來所想的還要出乎意料。
這都算是什麼呢？為什麼，她會讓他就這樣擺布？
她明明。。。。
其實。。。。
好想。。。。好想回去的啊。
鼻子發酸，心裏像海浪一樣衝出了好多複雜的感情，即便是她本人，也說不清是多少，是些什麼了。
星眸輕抬，望向前方明黃色的直挺的背影，心裏說不出的苦澀。
她隻是，想要平靜的日子，過她以前那樣的日子就好了。
她真的有奢望過什麼嗎？
為什麼會變成現在這樣呢？
他到底是想要什麼呢？
勉強著自己再度睜開了眼睛，玄致移動著被發飾壓得難受的腦袋，艱難卻堅持地望著灰蒙的天空。
那，不是她要的。
她的天空，就算是黑夜，也不會有這麼多的汙濁。她的天空，就算是狂風暴雨，也不會這麼令她惡心。
這裏，不是她要的天空啊。
在這片天空下的，是這個王朝的核心啊。
多好聽的說辭啊。
可究竟，這裏麵有多少怨恨啊？
憑什麼。。。。憑什麼。。。。。她就要待在這樣一個她無論如何也不去反抗，她並不想呆的地方？
玄致眼神呆滯著，空洞，迷茫。
這個新年，終是來了。
我的新年，在什麼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