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問題將我問住。愣了一會,我還是艱難地點了點頭。既然是逃離這個地方,那就靜靜地走吧。就像當初一樣,靜靜地來。
“左然,雖然我很討厭連亦銘對你的所作所為,可是你也看到了,他現在已經在懺悔了,他現在對你的表現也是可圈可點的,你這次還這樣不打招呼的走好嗎?這樣恐怕不太好吧。”
細細地想著貝貝說的話,覺得很有道理,可是我卻還是堅定地搖了搖頭。如果告訴他我要離開這,那我肯定走不了。我不知道我有沒有勇氣去麵對他們所有人的一再拘留,我怕會在這一個個人一輪輪的勸說下妥協,忘記了自己想要的堅持。
靜靜地走,不帶走一片塵埃。
“好吧,既然你堅持,那我也不說什麼了。明天我就訂票去,”貝貝眼睛不眨地盯著我看了許久後,重重地歎了口氣。
她又想起什麼事情,提高了嗓音問我:“對了,你還是要先回老家一趟嗎?”
低下頭,我緩緩地搖了搖頭。這個時候,回去還有什麼意義呢?我沒有臉麵回去麵對任何的人,曾經引以為傲的資本,現在已經隨風飄走。
回去,麵對院長媽媽和公公婆婆,我該說些什麼?是告訴他們然兒很好?還是告訴他們然兒很不好?我做不到昧著自己的心說無中生有的話,我希望自己可以很好,可是現實不給我這樣的機會。我更做不到向他們哭訴自己的委曲痛苦,已經習慣將所有的事情都隱藏在心裏,習慣報喜不報憂。如果他們看到我現在的模樣,會心疼、難受成什麼樣?
“不回去了,直接飛申城吧。”憋了許久,我從嗓子眼憋出一句話。
“行,那我就訂直飛申城的票。想開些吧,都過去了。”貝貝輕輕拍著我的後背,安慰我。
不是不想回去,是回不去了。
物是人非,一切都不再是原有的樣子。
將頭輕輕靠上貝貝的肩頭,眼淚忍不住地掉了下來。最後還是要選擇這樣一種方式離開,不同的場景,不同的心情,卻一樣的無奈,一樣地痛苦。
為什麼每一次地離開,都是這樣地逃避?我在心裏一遍遍地問自己,我想知道,是我負這個世界太多,所以我無顏麵對,還是這個世界欠我太多,讓我無法麵對。
誰能告訴我?
“左然,我知道說什麼你都聽不進去現在,”貝貝輕拍著我的後背,原本想安慰我,不想卻將擒滿眼眶的眼淚一一拍落:“沒有什麼是過不去的坎,我們,都要好好活著,是不是?”
重重點頭,不為別的,為這重如泰山的四個字“好好活著”。
好好活著,為院長媽媽,為公公婆婆。
唯獨,不為自己。
如果不是這四個字時時鞭策著我,提醒著我,我想,我早已沒有勇氣苟活於世。這個世界這麼冰冷,這麼無情,我沒有任何的留戀與不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