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嘯怒意更盛，力氣卻越來越小，意識也很快開始朦朧起來。
連城趕到時，秦嘯已經合上了眼睛。
僅僅是片刻的搏鬥，已令這體力驚人的少年疲憊至極，他很想休息，全憑一腔怒意支撐著無力的反抗。
連城不敢遲疑，到蟒蛇跟前後即刻以樹枝狠擊，那怪物不躲不避，竟似對連城的攻擊不以為意，接連挨了幾記以後，才不耐煩地甩動長尾，反擊這個聒噪的人類。並且這次反擊似乎漫不經心，不像早前那麼淩厲。
但連城還是差點被掃中了，狼狽躲開之後，呆立於丈許外，再不敢靠近，也不願離開。
秦嘯睜開眼，望著連城，怒吼道：“蠢貨，你要來送死嗎？還不趕快逃。”
雖是怒吼，卻中氣不足，聲音柔弱，含糊不清。
連城不動，仍站在原地。
秦嘯見狀，更是焦急，喝道：“你莫要在這裏多事，快帶連碧瑤逃跑。”
這脾氣火爆的少年早已到了生死關頭，心口的氣息殘留不多，兩度發聲，無疑在加速他的死亡。話罷，蒼白的臉上出現了少有的血氣，麵容竟微微泛紅。要不是有血氣不足的先天之症，也許麵目已經黑紅，呈現了死象。
連城仍不肯離去，悲傷地望著凶多吉少的弟兄。
片刻後，秦嘯忽道，“你回去告訴我爹，讓他一定斬了這怪物為我報仇。”他的意識已近乎消失，但仍沒有忘記這件大事，覺得報仇是必須的，否則實在太虧了。
連城道：“你若死了，我一定親手斬了這怪物。”語聲哽咽，有無盡的悲哀和憤怒，又有莫名的無奈。他無力相助，不能救秦嘯脫困，隻能眼睜睜地看這弟兄一點一點地死去，心中的苦味難以言表。
稍遠處，連碧瑤早已號淘大哭。她覺得是自己害了秦嘯，不該說話氣他，激他送死。
小姑娘望著掙紮的秦嘯，同情而傷感，那種死法太過慘烈，讓人不忍直視，她大聲道：“連城，你殺了秦嘯吧，不然他會更痛苦。”這很殘忍，卻是好意。連碧瑤聞言，哭罵道：“臭靈兒，秦嘯救你，你卻要殺他。”
連城怔在原地，他能懂靈兒的意思，但如何下得了手，更何況他根本不會殺人。
良久，秦嘯放棄了掙紮，雙臂垂下。蟒蛇已感覺到，這個頑強的人類似乎終於失去了生機，脈動近乎停止，它傳出靈念：“你們的同伴已經死去，馬上就會輪到你們。”
這是勝利的宣言，也是死亡的宣判，而那靈念仍然空靈，沒有感情。
連城悲憤地望了蟒蛇一眼，轉身離去，要帶連碧瑤和靈兒逃跑。
將來必然親手斬滅這條蟒蛇，連城暗暗發誓，一定要為死去的弟兄報仇。
身後，忽然響起一聲巨吼：“可恨的生靈，你要為你的魯莽付出代價。”那聲音雄厚無匹，震動了山林，讓無數猛禽凶獸驚諤莫名，戰粟不已。那仿佛並非人類的聲音，而是天地的怒吼，釋放了無盡的殺意。
但是，確實又具有人聲的韻律與音調，能夠被人類與靈獸聽懂，察知那莫名的恨意。
連城驚顫著回頭，眼前的景象讓他張大了嘴巴，不能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