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母親做腸鏡檢查要喝瀉藥,可是由於過於謹慎,使母親受了一些不必要的罪,吃了不該吃的苦。母親被折磨的很痛苦,也許隻有她自己最清楚。可是,母親為了手術,竟然掩飾了一切,裝的十分剛強,十分鎮定。
正月十二,我們去臨沂給母親做腸鏡檢查,同行的有大姐、三姐。昨天夜裏,母親因喝瀉藥,一夜沒有睡安穩。一路上,母親很是安靜,身體沒有什麼不適,我們很放心,也格外省心。
這一天,是一個很大的日子,一路上有很多結婚的花車隊。看到這些,我們沒有心思去欣賞,沒有心情去讚美,心裏隻想著母親的病。
車走的很快,不到四十分鍾,我們就來到了臨沂人民醫院。由於沒有休息的地方,我們隻好在急診大廳等候。我們在急診大廳傻傻的等,母親在受著煎熬,身體已經很虛弱。已經一天沒有吃飯了,還要喝瀉藥,一個八十多歲的老人能支撐到現在,我們兄弟姐妹幾個都暗暗的佩服,都覺得自己的身體不如母親。其實這話,是對母親的一種安慰,也是一種自我解嘲。
母親的堅強和毅力來自她幾十年來的艱苦磨練。是啊,母親一生到底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真是數也數不清。從小在娘家,就幹這幹那,人能幹的活,她都幹過;人不能幹的活,她也幹過。來到我們這個家,母親更是犧牲了很多很多。每當提及這些,母親總是很動情,總是說不完道不完,總會說她那句不知重複了多少遍的話:“我一輩子一天好也沒撈著!”
記得過去麥收時節,母親在麥地割麥,捆綁,從早晨六七點鍾,一直堅持到下午。太陽毒辣辣的炙烤著,母親不怕;肚子咕嚕嚕的叫著,母親不怕;銳利的麥刺刺破手心,母親不怕。為了多收幾斤麥子,母親要比人家少吃幾頓飯。看看整個田地裏沒有人了,母親依然在那裏勞作。什麼是苦?什麼是累?母親心裏最清楚,體會最深刻。其實,這一些都算不了什麼,那沒得吃,沒得燒的年代最煎熬人。
現在,母親為了治好自己的病,受點罪,應該說沒有超出她過去所受的折磨,所以她在硬硬的挺著。我相信母親能挺得住。
已是下午三四點鍾,母親在苦苦的等著。我們這麼些人也不管用,簡直就是白癡。於是,我跑去請示醫生。醫生說,還不行,還需要再喝藥,繼續淨腸,明天才能進行檢查。這是我們萬萬沒有預料到的。不可否認,這個過失,來自我們弟兄姊妹幾個的無知和無能。此時,才真正看出了我們的能力。這真的很難讓我們接受,因為我們不願讓母親再喝瀉藥,再遭罪。
看來,今天真的不能檢查了。我們之好去吃飯。臨沂人民醫院的斜對麵是一尺街飯店,我們就選擇了它,因為最近,方便。
一切都是大哥操心。大哥為了讓母親滋補一下身體,要了一個海參湯。我們吃得很開心,雖然母親今天沒能進行檢查。
吃過飯,我們到交通運輸賓館住下。我們都累了一天了,能舒舒服服的坐下來,真是高興極了。特別是讓母親得到休息,我們就欣慰了。把母親安頓好,讓母親洗過澡後,讓她睡下,我們在客廳裏談論一些和母親有關的事。
母親有病,也促成了我們兄弟姐妹的大聚會。我們在設想著以後的事情。個人盡情的說著自己最想說的話。母親就在隔壁,已經睡了。為了怕母親聽著,我過去試探了幾下,斷定母親真得睡熟了。
話不投機半句多。大哥和二哥原來就說不一塊去,結果今晚二人又起了紛爭。我隻好打圓場。每到這個時候,都是我出麵解圍。這是我們這個家庭最大的不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