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這個夜晚相反,這個夜晚的星星,無處不見,萬裏無雲的夜空,繁星點點,皎色的月兒靜靜懸掛在空中。嫦娥就在那個上麵,給可愛的玉兔唱著動人的催眠曲,安詳入睡。
五月二十一日早晨,還是何柳的夢鄉。
不記得究竟是哪一日了,總之那一日的雨很大,風雲突變,何柳沒有帶傘,那一天的何柳好像被誰傷了,說女孩已經有男朋友了。心很痛很痛。放學的時候,所有人都朝家裏狂奔,而停留在學校裏哭著的何柳,看見雨勢絲毫不退,也往外衝。可是何柳並沒有往家裏跑,而是沿著去琴台湖的軌道,拚命地奔跑。
終於,何柳看到了什麼,看到了一個女孩,撐著傘,慢慢悠悠地在大雨之中愜意地行走。
何柳追上她,在她後麵的一行人行道,這一刻的何柳,多麼想對著女孩大聲喊出撕心裂肺的那三個字。可是他沒有,他就這樣眼睜睜地看著女孩的背影漸漸地消失在大雨之中,再也望不到,那樣的絕望。何柳淋著大雨,跪倒在街邊,任由狂風席卷他身上的一切憂傷與記憶。臉上,淚或雨,誰能分清。
那女孩是誰?何柳急切地尋找答案。
江珊。
何柳猛地醒來,早已滿臉淚水。
一切記憶就在這一刻重拾。
上帝終於還是應允了少年無理的請求。
起風了。
何柳坐在床邊,看著銀鈴不停地擺動,而耳朵裏早已聽不到屬於銀鈴美妙的聲音,呆滯的眼神裏充滿了恐懼與不安。他在看什麼?誰也不知道。他在聽什麼?誰也不知道。隻有何柳知道。隻有這個在這一刻重新拾起所有記憶的人知道。
何柳猛地站起身來,衝進臥室,打開電腦,對著江珊發去一個又一個的消息,江珊沒有回複。要打開江珊的空間給她留言,卻沒有了訪問權限。何柳突然跑回自己的床頭拿起手機給江珊打電話,隻“嘟”了一下,提示道:“您好,您撥打……”何柳沒有耐心聽下去,發了幾個短信,江珊也沒有再回複。
何柳的眼神瞬間凝固了,他就那樣倒地坐在地上,一手撐著床櫃,一手緊緊地握著手機。何柳不相信,不相信一切就這樣結束了。他不會相信的。
何柳的眼神那麼可怕,可是當他靜下來的時候,那麼可憐。可憐到讓人落淚。
一幕幕都在何柳的眼前重現。
剛認識一個多學期的何柳和江珊出去玩,江珊在前麵,何柳跟在後麵,獨特的“江前何後”的站位,就是從那一次開始的。當冷厲的鋼筋帶著冰冷的尖鋒惡狠狠地衝向江珊的一刹那,何柳毅然決然地推開了江珊,幫她擋住了那一道寒光。那樣果斷,那樣決然,完全沒有猶豫的選擇。
當江珊要何柳在她和王璐之間做一個選擇的時候,何柳在硬幣拋向空中還在旋轉的時候,心裏早已經篤定了結局。
當黃柳柳知道江珊這樣無休無止地折磨何柳的時候,憤怒地要去找江珊,要去教訓她的時候,何柳第一次流著眼淚求黃柳柳,不要對江珊那麼狠,放過江珊。
當生日那天,江珊問何柳要什麼生日禮物的時候,何柳說:“說愛我”時,江珊卻回了三個字:“發神經。”何柳看著手裏緊緊捏著的病理報告,靜靜地仰望天空時,癡癡地笑著,笑得那樣絕望,那樣無助,那樣心痛。
當小說正式開始更新的那個晚上,江珊對著何柳說:“我不想再見到你,你給我滾。”的時候,何柳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仿佛是最後的力氣早已經用在了最後的哀求與掙紮上麵,他就那樣看著月亮,看著月亮裏的影子,那纖細的身影,一定是嫦娥在看人間的後羿,此時的後羿,也一定在仰望著天空。何柳最無奈的歎氣,卻有銀鈴在何柳的身邊給何柳一絲慰籍。
當何柳失憶的一個月裏,女生來到何柳家裏玩的時候,何柳才突然間發現,江珊是那樣單純的一個女孩,何柳愛的是江珊最單純的時候,可是是不是從國慶節開始,江珊玩弄起何柳的感情的時候,她已經不是何柳最初遇見的那個江珊了。
為什麼失去了,還要被懲罰呢?
正如那天鬧翻的夜晚一樣所說的。
彼岸花很美,但也隻是沒在彼岸罷了,倘若有一天你在它跟前端詳它,那它就不再叫彼岸花了,它叫此岸花。
江珊就是那多彼岸花,何柳永遠也追趕不上她的腳步。
這就是屬於他們的“江河”式愛情,終要付之東流。
何柳就那樣靜靜地坐在那裏,右眼的眼淚滑頰而下。卻隻有那麼一滴,那麼一滴裏麵,蘊藏的,是絕望,是無助,是無奈,是恐懼。
何柳依然靜靜地坐在那裏,閉上了雙眼,終於享受到了他這一輩子都無法享受的安詳,他的手裏還緊緊攥著手機,期待著在某一刻江珊的回信。可是他等不到了。
何柳永遠靜靜地坐在那裏,永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