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間食材萬千,不少人卻獨愛那潔白的蓮藕。
它生於淤泥之中,卻潔白如玉,宛如那“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的君子。
方憐顏正用溪水將新鮮的蓮藕洗淨,再削去外皮,切成薄片。每一片都要切得薄而均勻,村裏的老人常說這樣炒出來的蓮藕才會更加入味。
她熱鍋涼油,待油溫適中時,將蓮藕片輕輕放入鍋中,瞬間便爆發出歡快的劈啪聲。隨著火候的掌握,蓮藕片在鍋中翻飛跳躍。
此時方憐顏身邊的老頭兒正熱火朝天的爆炒大蝦,外麵夕陽餘暉灑在青石板路上,映照出斑駁的光影。
此刻,白發蒼蒼的老頭,正站在灶台前,麵色被熏得黝黑似碳,他身穿一件粗布白長衫,衣角隨風輕輕飄動,顯得既古樸又飄逸,此時渾身卻沾滿著油垢。
老頭兒臉上溝壑縱橫,麵色陰沉凝重,像是剛和誰吵過架一樣,卻透著一股不服老的倔強,他雙眼炯炯有神,緊盯著鍋中翻飛的大蝦,手上的動作嫻熟而有力。
方憐顏目光所及之處炒好的蓮藕,色澤金黃,聞起來更是香氣四溢,忽然此時,身邊兒的老頭兒正要收火,要將大蝦一盆盆裝起,方憐顏道:“老人家,放點鹽。”
老頭兒聞言目光當即凝重且呆滯,頭暈目眩,四肢發麻,當即不由自主的昏倒在地上,盆裏的大蝦也散落一地,隻剩方憐顏一臉的迷惑不解在空氣中凝固。
從方憐顏踏進篷子搭建起來的廚房裏,默然觀察許久,老頭兒炒三四道菜從來不放半點兒鹽,終於輪到大蝦出鍋,方憐顏才提醒一下,豈知會如此?
終於此時,外麵迎親的隊伍浩浩蕩蕩地回來了,彩旗飄揚,鑼鼓喧天,鞭炮聲震耳欲聾,響徹雲霄,場麵一度十分混亂。
隊伍中,有騎著高頭大馬的騎兵護送,有抬著嫁妝的仆人,還有吹奏著喜慶樂曲的樂師們,臉上各個都洋溢著喜悅的笑容。
方憐顏看見新郎雖身穿華麗,但是麵色猥瑣,是任何華貴也無法掩蓋的醜陋,而新娘則穿著精美,頭戴鳳冠,兩人相見,眼裏卻是不情不願的怒吼。
“有請我們的新郎官,蘭囊堂!”
蘭囊堂一路抱拳而來,身邊簇擁著的達官顯貴不計其數,誰也想不到,當年還是一個叫花子的他,如今竟然跟蘭家同姓。
話音剛落,蘭囊堂將新娘小心翼翼地扶下花轎,轎子四周掛滿了紅色的綢帶和鮮花,顯得格外的喜慶。
一些調皮的小孩子跟著隊伍跑動,歡聲笑語不斷,追逐著彩旗,一顆一顆的吃著喜糖,另一個男孩除外,此時他口中念念有詞的道:“開飯,開飯。”但沒有人能聽見他的呼喊。
到了新郎家,熱鬧的景象滔滔不絕連綿不斷,新郎新娘在眾人的簇擁下,拜堂成親,年齡相仿的姑娘們議論紛紛起來,喧囂聲與笑聲不絕於耳。
“開席!”
蘭囊堂一聲令下,後廚當即忙開,已沒有人管顧老頭兒的死活,各自手裏大盆小盆不計其數。
方憐顏一手端著菜一手端著肉往院落裏麵各桌擺放,來客早已紛紛搶座,至於為何要搶?
不是蘭囊堂不夠大方,不是蘭囊堂沒有準備夠桌椅板凳或美酒佳肴,隻是一人未座,眾人人心惶惶,此人正是西村霸王,人送外號吃席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