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珠簾般墜落的雨水,劈頭蓋臉地砸下來。打在人的臉上,生疼而又冰涼。
夜色中,數匹快馬在山間奔馳,似乎絲毫都不畏懼那深山老林中,是否會埋藏危險,一路都直朝著某一個方向而去。
馬上為首的楚術,麵色死寂,雨水浸濕他的眼眸,卻不見他的眼眸輕眨半分。銳利的目光,緊盯著前方的路,揚鞭策馬,看不出他心中的情緒到底如何。跟隨他往山上而去的人,反倒是滿臉焦急不安。隻因他們都深知,皇後娘娘的所在之處,還有著什麼人……
可,當楚術等人趕到那個山莊處時,早已經是人去樓空。除了滿室的狼藉外,再也尋不出其他的特別之處。而那滿目狼藉,卻叫楚術看得是心中一陣翻湧。喉間,似乎有什麼腥甜的液體溢滿了咽喉,但他卻強忍著,不讓那口腥甜從口中噴湧而出。
“皇上,似乎人已經走了。”楚術的屬下在四周搜尋了一番,見一無所獲,便回來稟報道。
楚術聞聲,低低地‘嗯’了一聲,除此之外,再無說什麼。
然,當他轉身之時,卻對那人道:“派人盯緊徽孟皇宮,徽孟帝王若有什麼動靜,無論大小,都即刻來向朕稟報。”
“是。”
楚術聽罷屬下的回應,便翻身上了停在院中的快馬。雨,下得愈來愈厲害了,耳邊的雨聲嘩啦不停,可是楚術的表情,卻霍然變得平靜異常。
他雙拳緊握,不斷在心中暗暗告訴自己:不過就是個女人而已,隻是一個女人而已……
時過三日。
這片綠意的土地上,沒了兩軍戰火的紛擾,突然變得安靜起來。早已遷走的人家,並無炊煙升起。唯有那分據兩地的軍營內,有著夥夫在往簡易搭起的灶台內添加新火,燒柴煮飯。接連晴朗的三個日子,兩軍都不見開戰,日子過得平淡無常……
可是,硯軍大帳內,卻暗湧著一股‘驚濤駭浪’,叫那坐在木椅上的男人,感覺渾身都不舒坦。
“都三天了,三天了,求求你,你就把氣給消了,成不?”楚硯滿臉討好,問著坐在一旁的一名麵貌清秀的少年。
再看那少年,生得俊喬非凡,眉清目秀。舉止優雅地端坐在楚硯身旁不遠的木椅上,而那目光卻不移半分地盯著楚硯瞧。安靜地,看起來就像是有一隻飛鳥從那少年身邊掠過,也不能驚擾得了他半分……
“我的好大姐,我錯了還不行嗎?”楚硯懊惱,垂頭喪氣地模樣,似乎是頗受打擊。
“道歉就行了嗎?”如黃鶯啼的聲音,清脆入耳,叫人聽得賞心悅目。可是,這聲音聽起來怎麼也不像是個少年所能擁有的聲音,反倒——是像極了一個姑娘……
再仔細看那少年,也並沒有男子才有的喉結,除了身上所穿的衣物是男子外,渾身上下都好像有著一股姑娘家的脂粉味兒。皮膚白皙如玉,明媚皓齒,若是穿上一女兒裝,想必該是傾國傾城之美吧?
楚硯一聽見那女扮男裝的‘少年’有了回答,立馬就從椅子上蹭了起來,來到她的麵前,幾乎是單膝跪地將腦袋擱在她腿上,蹭著她的手道:“丫頭,我錯了,我真錯了!我發誓,我下次再也不敢了,我再也不會裝死了。”
楚硯懊惱不已,想起三日前因為奔走,尋她尋得太急,不小心扯動了肋骨下的傷口,讓傷口裂開。加之出來前又沒有服藥,這人一虛弱下來,就覺得犯困了。本隻是想要借徽孟王爺之手,戲弄戲弄她而已。可沒想,這丫頭卻是哭得哭天搶地,叫他實在於心不忍,最終笑了出來,漏了陷……
現在好了,惹著她了,這一氣就氣了三日。三日來,一句話都沒跟他說。她再這麼氣下去,非急死他不可!
婉清斜眼看了眼,如小貓般纏人可憐的楚硯,道:“到床上去躺著。”
楚硯微微一愣,抬起頭來看著她。不知道她這是要幹嘛?但是——當他的目光對上她的朱唇時,臉上卻浮現了一層羞澀,好像是在想著什麼小孩子不宜觀看,叫人不宜知道的事情……
“叩~”一記不輕不重的力道,敲在了楚硯的腦門上,便見婉清收回敲打他額頭的手指,道:“不是說錯了嗎?還不去?”
“得令!”楚硯一聽她的語氣,好像是要原諒自己了,立馬就飛一般地衝到木板床上,乖乖地躺好。
可他剛一躺好,便見範叔從大帳外走了近來,而婉清卻依舊坐在原地,不見身子移動半分。楚硯正納悶,還來不及開口去問時,就聽見範叔來到自己身邊,恭聲道:“王爺…老奴得罪了……”
“怎麼了?”楚硯問罷,話語剛落,便見範全利索地捆住了他的手腳,而婉清也總算是從椅子上起了身,來到楚硯身邊,居高臨下地道:“還喜歡騙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