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候小五身體卻起了不可思議的變化,身上淩厲的劍光直衝雲霄,猛地將高天之上的陰霾揭開了一塊幕布,月光傾瀉下來。而他身邊的兩個矮小胖子,像被戳了洞的皮球,萎縮的身體皮膚皺皺巴巴,全身真元不斷湧進小五身體裏。
原來小五修行的功法是“藏劍閣”中的偏門,屬於門內禁練的“劍鼎之術”。道理與煉丹術相仿,以自己身體為爐鼎,大量服食用河車、雲英、鉛汞等藥物、礦物,身體由內至外堅如金石,大成後身體便如金剛不壞之身,水火不侵,遠離身死。隻是此術陰毒,練成後七情六欲全無,而且對練習者要求極高,“藏劍閣”開山立派時候,為練此術不知死了多少人,後來閣主便嚴禁閣內弟子練習。而小五練習此術,卻是卓飛出於某種原因暗中授意致使的。
小五三人豁盡全身力量,竭力維持著劍陣。同時對那黃龍展開了一波波的攻擊。
那黃龍正為失去內丹而痛心中。剛才它指望用內丹真火將畫舫中人盡皆燒死,卻不料那劍陣甚是古怪,烤了半天,劍陣護體光芒越來越強烈。竟散發出濃鬱丹藥味來。而且後來慢慢對那內丹產生無窮大的吸引之力,它慌亂下自然大力與那劍陣吸力搶奪。這丹珠和它性命交關,幾乎凝聚了它半成以上功力,哪能讓外人奪了去。
豈料“鷸蚌相爭,漁人得利”。兩股力道正爭奪著那黃龍內丹。畫舫艙廳裏麵突然飛出一點流火。看似毫無力量的星火,到了兩方力量膠著的內丹處,陡然劇烈爆炸開來,流星雨似的火花四麵八方飛散,一會就消失個幹淨,連帶消失在煙火中的當然還有那顆黃龍內丹。
極其戲劇性的一幕,令旁邊的揚依看得目瞪口呆。其實這就像兩個人角力勢均力敵,如果突然一下有第三方在他們角力的力量中心位置輕輕一扯,兩人鐵定會不由自主地順著那拉扯之力反向跌去。
孔雀一看那火焰丹球,欣喜若狂。從煙籮的記憶中,他得知這種內丹對修行可是大有裨益的,吸收了這內丹,說不定八門中的前四門會全部一齊開啟,到時候自己就可以橫著走路了!想到欣喜之處,孔雀又聽到那一聲聲龍吟貫徹天地,伴隨著一聲聲力量互相碰撞而產生的沉悶波動,知道那黃龍丟失了內丹,此刻肯定殺性大起,徹底陷入瘋狂狀態。
反正現在行蹤已給敖光發現,自己是決計不能和他回“妖幻秘境”的。大齊國懸賞重金要自己人頭,“藏劍閣”少主卓飛又欲對自己殺之而後快,而那胡女揚依不過隻是見過數麵,將自己和她捆綁在一起大大不妥。
前思後想,孔雀緊了緊係在腰裏的乾坤寶袋。透過窗格可以看見敖光和卓超然高空中打得甚是激烈,電槍劈啪,指劍森然,來回穿梭,一旦擊落到水麵,便激起滔天巨浪。揚依和趕來的胡人侍從正於爬上船的水族激鬥。若不趁這當口逃跑,豈不是對不住老天給的大好機會!
拿定主意,孔雀將小木猴和避水珠塞進衣服內袋裏,控製著肌肉力量,彈簧般在船欄杆上用力一點,若一隻大鳥瞬間虛空中平移出幾十丈遠,落水時沒激出一點水花,平平滑進水裏。一入水中,兩邊自動逼開一條狹長水線。
孔雀一沉入水底,迅速判定方向,向秦淮入江處發力狂奔。他一個小和尚,舉目無親,初下江南又沒結交什麼好朋,兼之周圍危機四伏,一時心裏深深湧起一股前所未有的危機感和孤獨感無比強烈,這時候心裏所想的全是如何盡快離開浩京,找一個偏僻荒涼之所吞食內丹,修煉“八門玄法”。他從未如此刻般渴望力量過!
避水珠在身,全身仿佛罩了個透明水晶護罩。水底淤泥深厚,奔跑起來很是不方便。孔雀采擷了幾株巨大水草綁在腳底,在水裏滑行如風。
東方高空漸漸泛出一線魚肚白,天色漸漸亮了。
秦淮河一入大江,水麵寬闊流速加快。一路沿江而下,人煙漸稀。不知過了多久,江水中央突然漩渦流轉,驀然裂開條水線,孔雀由水底快步踏上江岸,抬頭向東方張望一陣子,算算自己腳程,應該離浩京百裏了。幾個撐著小木舟的漁夫盯著孔雀的背影,目瞪口呆,慌忙磕頭跪拜,嘴裏念念有詞。這少年一定是水神了,竟能履水如地。老天保佑,今年捕魚定會豐收。
這一帶臨江靠山,兵荒馬亂許後休養生息了幾十年,仍沒有多大起色,方圓幾十裏外才有一郡縣,居民多是樵夫漁人。在荒草小路裏走了良久,突然腰間的乾坤寶袋裏劈啪地響,他連忙將袋子解開,讓阿顏幾個依次鑽了出來。
蕭千秋一出來便見眼圈通紅,顯然哭了很久。其實在孔雀躍入秦淮裏的時候,他們就已經醒了。經過阿顏勸說許久,兩兄妹終於黯然接受了家破人亡的事實。蕭仁義比之從前,顯然沉穩許多,雖臉色憔悴,但神情卻是堅毅無比,多了男人氣魄。
他帶著妹妹和孔雀依依敘別許久,孔雀再三挽留,他們卻執意要回浩京。蕭仁義是一心想報仇雪恨,屠戮蕭府的人都武功怪異高強,他決定去投靠自己在大魏洛陽白馬寺出家的一個叔父。而在此之前仍要送妹回浩京,因為大哥蕭別離在京城裏還有些勢力,而且丞相管春秋是父親好友,相信他不會對蕭氏如此劫難置之不理,定會給妹妹安排個安全的住處。而且此去浩京還是要給孔雀洗刷殺人凶手的罪名。
待江麵上承載蕭氏子女的帆船消失在天際,孔雀和阿顏才轉過身去,匆匆沿小路前行,在江底下奔跑了七八個小時,孔雀此刻饑腸轆轆,尋思著找一家酒家好好吃頓飽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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