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試藥婢女(二)(1 / 1)

腳下磚砌的長道,兩側莊嚴的高牆,眼前的路是熟悉的,雖然三年未走,明月還是知道是通往東宮的大道。

喜慶裝點隨處可見,紅綢纏繞著大道兩側的石柱,喜燈掛在長廊瓦簾下方,穿著新製宮裝的宮娥穿梭往來。

明月閉起眼睛,片刻之後,又無奈的睜開。

本以為已把感情封住,心的銅牆鐵壁卻在滿布紅妝的東宮麵前慢慢瓦解。

原來她仍舊帶著曾經的期許,希望有一天紅妝鳳冠沿著腳下的路,走到盡頭,走入那扇高大朱門的裏麵,成為他的新娘。

風在耳邊呼呼吹過,吹得前方塵土飛揚,明月止不住的咳嗽起來。她氣喘籲籲的咳著,來不及擦去眼裏的水汽,也無暇分清那是因為咳嗽還是其他。

在即將到東宮門前時,小太監轉身往側後方走去,腳步極快,完全不顧後麵咳嗽不止的明月。

等明月艱難的壓住咳嗽,小太監停在一扇小門前。

這扇門是專門給宮中最低等之人進出的。

小太監是鄙夷的睨了明月一眼,“一個試藥的,也犯得著爺親自去帶來,東宮裏的人都死光了麼。”

“你!跪在這兒等著。”他說完,踏著大步走進東宮。

明月默默跪在門外,跟她呆在一起的是匹拴在馬鐙上的棕色老馬。

深冬的夜總是厄長,月兔西去,天色漸亮。

宮中的嘈雜聲低去又升起,有人出門,又有人進門,無人問津這個跪在小門前的女子究竟是誰,又為何存在。

連老馬,都已被人牽走。

寒冬的風,不分晝夜的冰冷,吹得明月的臉孔蒼白如雪,整個人好似天地中的一片孤雲,堅硬的石板已經讓她的雙腿失去了知覺。

一直到午後十分,前殿突然有鞭炮之聲傳來,她知道那是迎娶太子妃的儀式在東宮正殿舉行了。

明明不想去理會,又無法當做沒有發生。

恨嗎?

恨他沒有昭雪莊家,恨他三年來的不聞不顧,恨他迎娶他人……

偏偏,恨不起來。

她不是不懂他的苦衷,儲君之位,危機四伏,又失了一直以來支持的莊家,元氣大傷,還要小心應對窺視儲位的兄弟和提防他強大的父皇。

如果他為兒女私情,大業不成,她才會恨他對不起莊家的犧牲吧。而她,也絕不會讓自己成為他會被人抓住的把柄。

想到這裏,明月挺直背脊,像一尊亙古不變的豐碑牢牢的釘在風中。

她是莊家留在世間的最後一個人,無論活的尊卑與否,她都會順著父親走過的路,繼續支持太子問鼎大寶。

天色暗去,宮燈再燃,空中白雪隨風輕落,先前那名小太監才踩著打更鼓緩緩的走出來,“試藥的,進來。”

明月跟在小太監身後進去,一路都是走的下等奴人通行的偏道,沒有燈光,暗的看不清路。

轉轉繞繞來到作為洞房的正殿寢室門口,眼前才是一亮。

殿中布置一派喜氣,地上鋪著新鋪了西域長毛地毯,廳中香爐焚香嫋嫋,四名紅衫宮女站在一層珠簾外麵,裏麵隱約傳來女子嬌媚的聲音,“我最怕喝藥了,喝藥比打拳還苦。”

明月心底微苦,知道這女子就是真正與楚風拜過天地的齊國公主笪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