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這不是重點。”他笑笑,挑起一邊的眉毛,“重點是,現在你有足夠的硬幣撬開我的嘴了。我拿‘白手’的情報跟你交換如何?”
她遲了半分鍾才咽下那口米飯,然後擺出一本正經的談判姿態:“你想換得什麼?”
“‘拉普拉斯妖’的滲透網。”
“哦?”
“他們一直有這樣一個假設,即僵屍隻是‘進化’失敗的後果——在沒有證據說明這的確出於‘拉普拉斯妖’的主觀構想以前。但那一場喪屍突襲讓我了解到這些怪物的出現並不是偶然,‘拉普拉斯妖’要麼是在報複社會,要麼是在發起挑戰。目前尚不能充分解釋這種仇恨的來源,不過其表現十分明顯。”
“那麼,你要我怎麼做?”
他轉入沉默,隻使了個眼神,抬起右手放在桌子上。她會意地伸手過去,捕捉他手指劃動的觸感:給我一份製藥公司的名單,他寫道,莫達非尼副作用的發作率不是百分百,為了確保病毒能順利破壞受害人的中樞神經並擴散感染,他們需要增大基數值。
所以你判斷他們將它混在普通藥品裏?這範圍未免太廣大了,維生素片、感冒衝劑、止咳糖漿……什麼都有可能。
“拉普拉斯妖”不會製訂沒有把握的計劃,因此這種藥必須非常普遍,而且在那一天,一定有很多人選擇服用……猜到是什麼了嗎?
收回手,方檀重新端起碗筷。感受著碗底傳來的溫度,她煞有其事地自語:“天氣炎熱,預防中暑。”接著她振作了精神,“好,你該坦白交代‘白手’的罪行了。”
克勞德狡黠地眨眨眼。
“這是與我個人相關的內容。你知道喬許嗎?就是那個跟我一起忍受喪屍立體環繞的倒黴蛋。”
“知道不多,報紙上看過他的一點事跡。聽說他是西洲大種族組織的頭牌高手。”
“我倆的結識緣於我對他的滅口——他是我此生的無數次行動裏惟一一場不完美刺殺的目擊者。那是十一年前,我還在實習階段,凝水作針當凶器。”
“而今你悔悟了,心軟了,不忍殺他了?”方檀倒吸了一口冷氣,第一反應是同情喬許不尷不尬的處境。
“不好意思,我對慈善事業並不那麼熱衷。事實是,我打一開始就沒準備殺他。”
“那你——”
“滅口的小花招決不局限,”他笑得意味深長,“割掉舌頭、洗除記憶,都很簡單有效。”
她氣結:“這就是你甘心透露的‘白手’情報?毫無助益,我又不能靠這個逮捕你!”
“別貪心。”他安撫性地拍了拍她的手背,眼波無意識地飄向窗戶。窗玻璃倒映他們半透明的身影,他忽地心頭一震,火辣辣的的觸電的感覺一路猛躥上頭皮。
“怎麼了?”發覺他神情古怪,她利落拔出手槍,警覺地四下張望是否異常。他沒有聽見她,隻是不斷自問自答,眼神有些飄忽不定:“等等,那個聲音……莫非那個聲音是他?麝班島……不,不可能!可如果不是,又怎麼會……”
她疑竇叢生,走過去摟住他的肩:“你還好吧?”
“方檀,我想,我大概猜到‘拉普拉斯妖’的首腦是誰了……”幾度交集以來,這還是他頭一回正式稱呼她的名字,“但是我得打個電話確認……是他?不是他?教父啊,難道這就是你派我參與的原因?!”
他好像沉浸在某種不可測知的癲狂裏麵,臉色蒼白,嘴唇顫抖。隻有那對眸子出奇地亮,仿佛蔓延著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