淚水無聲滑過臉頰,他的眼簾伴隨大門同時沉重閉合。門內門外,就此兩個世界。一個通向天堂,一個停駐地獄。
“現在,就剩我們兩個啦!”
喬許飛起一腳踢飛一個喪屍的頭,急速搶奪他身上披掛的武器,開槍上膛,同時不忘扔給克勞德一把。克勞德沒接,那支槍啪嗒掉到了地上。
“靠,都什麼狀況了還在講究衛生!”端起步槍一口氣橫掃大片,喬許大笑道,“跟個娘們似的!”
克勞德也跟著笑,在殘缺的道路中央叩動響指,盡可能多地凝結水分子進行攻擊:“你小子別以為被我加了彈力結界就真的肆無忌憚了,我可不負責過濾細菌!”冰棱嗖嗖地四麵出擊,沒入喪屍顱內爆裂開花,炸出一蓬一蓬的黑霧。
“這都做不到,你的結界質量太差勁了吧?不知售後服務方麵做得怎麼樣啊?”
“一經出售,概不退換,再說你還拖欠著我的貨款。”
“拜托!有命回去的話,我絕對加倍補償你!”
作廢了手頭最後一打子彈,喬許索性撿起石頭投入戰鬥。喪屍行動溫吞,不怕他們會一擁而上,使自己招架不住。隻是這些怪物皮糙肉厚,耐打抗打,又充滿了大無畏的炮灰精神,哪怕手折腿斷,隻要頭還在、嘴還在,也要蠕動著爬過來,張口去咬落單於虎狼之地的羔羊。
直升機主旋翼發出的轟鳴遠遠傳來,空軍部隊正在有條不紊地營救幸存人員。克勞德喘了口粗氣,倒退數米,和喬許背貼背抵靠在一起:“好,看在老熟人的麵子上給你九九折。”
“才九九折?吝嗇鬼,你真該感到汗顏!”打了這麼久,喪屍潮依舊洶湧澎湃沒完沒了,喬許的體力難免不支,“累死我了,他們就不能消停消停嗎?”他掄起胳膊,打飛一個孩童樣貌的小個子喪屍,心居然麻木得沒有了悲憫的知覺。
克勞德也是精疲力竭。他今天的法術發揮實在瀕臨極限,偏偏在日光的燒烤下,空氣裏能夠利用的水分也快被消耗殆盡。絕境也差不多就是如此了。不過他絲毫沒有死到臨頭的覺悟,還在冷笑著回敬喬許:“有的人流血都是家常便飯,我流點汗算什麼。”
“哈哈哈,說的好,說的好哇!”
最後一架直升機承載著幸存者飛走了。這一座被“拉普拉斯妖”放牧喪屍的牧場,兩個彼此看不順眼的死對頭並肩作戰,笑罵間,生死與共。喪屍的包圍圈已然大幅縮小,死亡嚴絲合縫地封鎖退路,他們,到底有沒有可能生還?
“要是我會遁地術就好了。”喬許歎了歎氣,騰空側劈,分踢左右拖著涎水飛身趨前的兩隻喪屍,再正麵迎戰爬行到他鼻子底下的敵人。彈力結界也護不了他們多久了,喪屍彈出去壓在後麵的喪屍身上,再為更後麵的喪屍推近來……他們避無可避。
遁地?那是不可能的。克勞德盯著管道蓋,心裏清楚那下麵是高壓強熱蒸汽——每天下午四點整,蒸汽公司準時打開閥門,把水加熱至一千度噴射進全城的管道網。
頭頂有團陰影浮動,一架直升機飛了回來,放下繩梯在低空往返反複,時不時做個俯衝,試圖給予幾近埋沒在喪屍海洋深處的兩個人援助。
很好,既然地下行不通,那就自天上逃逸吧!
在喬許挖空心思驅除喪屍時,克勞德悄悄擬定下逃生計劃。他不再浪費精力搜集水汽,而是全神貫注地加強己身彈力結界的韌度。救死扶傷是醫生的天職,他默念道,內心非常的平和安詳。多年以前教父的那句箴言在胸腔激蕩:“不用多長時間,你將釋懷於整個世界,而更短的一點時間裏,世界也就忘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