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片喧囂得快蒸發掉的混凝土地麵上,魚鱗般的白雲被將落未落的斜暉鑲出橙色的邊,我左手方向上,行道樹經太陽浴顯得有些萎靡不正,商店陸陸續續亮起燈,永不止歇的喇叭聲愉快的宣告“夜晚到了,白天還會遠嗎”?而我和同為女人的夏尋,心裏像藏著即將為人婦的激動,那感覺有點讓人難以想象,或者說不敢相信,好像某條生命定律被打破了似的,夏尋說:“我做夢也沒想到能做小語的妻子。”
由於我們是夏季結婚,夏尋和我選的婚紗都下擺都很短,同時踩上高跟。夏尋匆匆選了兩件,我還沒回神,她便拉著我小跑進更衣室。
“不用這麼猴急吧?”
夏尋羞赧的低頭笑笑,“我想早點讓他看我穿婚紗的樣子嘛,別說你不想。”
“沒骨氣,欲擒故縱的道理你不懂?”我嘴裏說著,手卻不受控製的開始脫衣服。
“你……太賤啦!我怎麼會認識你。”夏尋嘴裏罵著,脫衣服的速度也並不比我慢。可能真像她說的,我們確實丟臉丟到家了,好歹我們也是兩根正苗紅的女青年,這麼迫不及待的賣弄風騷不是自貶身份嗎?話說回來,我和夏尋在莫莫喬語眼裏還有女人的身份?我對此保持懷疑。
“外麵的人準備好啦?別摳眼珠子。”夏尋像是臨陣對敵的大將,開戰之前先報名號,我們手下可沒無主孤魂。
我們配合好把門拉開縫,各伸出一條腿,心裏偷笑一陣。可我們並沒有聽到他們吞咽口水的聲音,夏尋急躁的甩開門,左手一揚,撥了我的手,我單腳落地身子保持不了平衡,膝蓋一軟,一屁股坐在地上。我羞惱的合攏膝蓋,畢竟有兩個大男人在更衣室外,以免裙裾太短使春光外泄。向夏尋宣戰我固然不敢,誰也不會笨到雙拳敵四手不是。我隻好凶狠的瞪圓眼睛找客觀人物算賬,可我視線前麵隻有一大堆長短不一、顏色不齊的婚紗,哪有喬語和莫莫的影子,連殷勤跟著我們的導購小姐也無影無蹤。於是我和夏尋像被搶走孩子的獵豹,兩條腿風火輪般轉出去。
“店長,雖然當今社會講求男女平等,可並沒提倡女人可以恣意的去享受特權吧!我嚴重質疑你們婚紗店不賣男士結婚禮服是不是鄙視男權……”莫莫正慷慨激昂的找店長抗議,之前的導購小姐已經小臉通紅的躲到了店長身後,估計是她等級太低早已敗下陣來。
店長難看的臉色在看到我們後豁然開朗,“我們麗影婚紗館向來隻賣女士禮裙和婚紗,你要不滿意,可以找你的未婚妻申訴。”店長指著我和夏尋說。
夏尋的眉頭打上結,等喬語和莫莫走近,她毅然決然說:“我決定了,不嫁你這掃興的家夥。”
喬語摳摳臉,“那你嫁誰。”
夏尋一把抱住我,“我嫁欣欣,別以為沒了你我就活不下去。”夏尋的無理取鬧已非一日,得知她懷孕的一個月裏,她能找出神經病般的理由為難喬語,其中最最要喬語命的是他晚上必須回家吃飯。實則喬語搬出公寓後,又找了間距此不遠單人酒店式公寓,他說他不習慣住大學宿舍,不習慣那種狷狂的氛圍,其實我和莫莫能交到他這朋友已屬難能可貴,再怎麼講他身上可是流著貴族的血統,委屈他住大學宿舍我也有點不忍心。而住外麵的最大的好處莫過於不用遵守十一點宿舍關門的規定,這對熱戀的情侶有多大的誘惑力啊!夏尋經常兩邊來回的居住,尤其是她懷孕期間,她幾乎沒和我同睡過。
我顯然低估了喬語對他選修專業的熱愛程度,得知懷孕的次日,深夜十一點半剛過,我正要上床睡覺,我接到夏尋怨聲抽噎的電話,喬語竟還沒回家,而夏尋奇葩的像是和他杠上了,就是不打他電話,最後憋不住找我訴苦。我真的特想罵她一頓,又使勁的摳後腦勺,怎麼也罵不出口,隻好恨鐵不成鋼的穿好衣服,星夜飛馳過去。路上緊急給喬語打了個電話,我前腳剛進門,喬語後腳便氣喘如牛的鑽進來,夏尋抱著靠枕縮在沙發上,悠然自得的欣賞韓劇。夏尋的反常行為讓喬語再也沒有晚歸過。
我見莫莫一臉鄙夷,更像在看兩隻公雞打架鬥毆,我順勢抱緊了夏尋,“那我也不嫁你了。”
莫莫嘴一扁,“不嫁就不嫁,我……”他突地配合喬語撕開了我和夏尋。我像拎著翅膀的母雞,撲騰著爪子,配合了牙齒,又啃又抓,但一切的努力都是徒勞,何況夏尋完全沒抵抗就送給限製她自由的人一個香吻。我也隻好束手就擒,莫莫莊嚴的宣告了我未來的所有權:“你不嫁沒關係,我娶你就行。”
我和莫莫之間還存在著不可能的變數嗎?猶猶豫豫還是告訴許秋苓不久前的電話,莫莫的反應隻是簡簡單單的付之一笑,“怎麼可能,難不成你會吃了我。”
“當然會。”我調皮的一口咬住莫莫的耳朵,但我又擔心咬疼他,隻好用唇瓣含著他的耳廓,“再也不想離開你了,我大四實習去廈門。”
也許當時的許秋苓真以為我會吃了莫莫,但這隻能停留在猜測的層麵,真正的結果我永遠也不會知道。卻有一點我很肯定,也很寒心,許秋苓和席書涵竟從來不曾相信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