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兩點五十六我們回到家,許秋苓已經做好一大桌子菜伺候我們四頭餓死鬼,四個半小時的車程,我們有三個鍾頭停在收費站口,直至交警臨時清理完六十九輛各種型號各種體積的變形金剛。“我還擔心你們今天回不來呢?”這是許秋苓給我們開門後的第一句話。
我們換好毛拖鞋,夏尋首先忍不住如狼似虎的撲向滿桌子的飯菜。等我們坐上桌子,夏尋已經解決了一碗。許秋苓見她實在餓的厲害,幫她盛了碗飯,又倒了杯水,“瞧你這吃相,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你剛從餓牢裏放出來的,喝口水,慢點吃,這麼多菜,又沒人跟你搶。”
夏尋使勁咽下一大口還沒嚼透的飯菜,“幹娘你是不知道,莫莫做的菜有多難吃,都沒法讓人下咽。”
“唉,我承認我做沒媽好,但還沒你說的那麼菜吧?”
許秋苓摸了摸夏尋的頭說:“丫頭鬼點子就是多,你這麼誇我就想和欣欣一塊結婚是吧!幹媽答應你就是了。”夏尋作出個勝利的手勢,我忍不住低下頭,心兀自撲通撲通狂跳不止,但許秋苓又說:“不過,恐怕隻有到來年夏天我才有時間,你們就耐下心等半年,媽答應你們,半年後一定像上次一樣把你們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嫁給他們,怎麼樣。”
我們都是一臉失落,夏尋嘟著嘴說:“幹娘,現在不多得都是時間嗎?你就隨便挑個日子,讓我和欣欣出嫁算了。”
許秋苓笑著說:“傻丫頭,結婚一生就這麼一次,總不能太草率,否則會得罪許多人的。”
夏尋撓了撓頭,疑惑問道:“我又沒拆散誰的家庭,我結我的婚,礙著誰了。”
“這你們就不懂了吧,這裏麵可有大學問,就拿結婚請客來說,你挑結婚日子不能挑錯,否則會被人笑話,請人呢,又不能漏請少請,不然會被人怪罪。對被請的那方來說,送禮金又得有講究,親兄弟親姐妹送的禮金不能相差太大,不然,主人會不高興,所以中國因為請客兄弟反目成仇,朋友割席絕交,夫妻大打出手的事是屢見不鮮,你說我能草率?”
“那不請客總行了吧?”
“那更不行,以後要有親戚問你兒子結婚怎麼沒請他,你怎麼說,那別人肯定以為你在輕視他,就會結下梁子,這門親戚你還要不要。”
“我每個都請夠,行了吧?”夏尋有些慌神。
“可以啊,但我得有時間,莫莫有個姑姑住在浙江溫州,她兒子今年考上了大學,請我們明天去嘉興做客,後天王大爺得了孫女要請客,我們又得去,大後天得去參加他爸爸的姑奶奶得的葬禮,這三個酒席吃完就到了二十九,還得辦年貨,初一初二都得拜年回娘家,初三到十五每天都是各種花樣的酒席,十五一到你們要上學我也得去做生意了,還哪有時間。”
許秋苓的一席話直說的我們目瞪口呆,“哪冒出個姑姑,我怎麼沒見過。”莫莫滿臉鬱悶說。
“你當然不知道了,她出嫁時你牙都沒長齊,而她又嫁的那麼遠,我看明天可能就你爸一人去,我們還是回老屋收拾,準備過年。”
“唉,幹娘不是在這兒過年嗎?”
“不是,我們鄉下還有個房子,每年都在那兒過。”
“那多麻煩,在這兒過年買東西什麼的不都方便些?”
“過年嗎,大家都圖個熱鬧,鄉裏雖沒這裏方便,但還有個三姑六嬸,左鄰右舍可以走走,年味年味嘛,沒味這年過的還有什麼意思。”
“那我也去要湊湊熱鬧,今年去鄉裏我都沒怎麼玩就回了,聽說隨便小水窪裏頭都能逮到大魚,還有雪雞什麼的都是滿天飛,莫莫你得逮兩隻送我。”夏尋越說越興奮,好像天上正掉金元寶似的。
莫莫半張著嘴,筷子上的胡蘿卜還沒送進嘴裏便掉了下去。他被夏尋的奇思妙想給嚇住了,“大姐,你這是想要我小命嗎,中國經濟飛奔到現在天空中半天都看不到一根鳥毛,我又不是雪雞它媽,上哪給你逮雪雞去。”莫莫快哭了。
“你們回來啦。”席書涵打著哈欠從房裏走出來,“哎呦,都三點了,我得去李嬸那兒,再晚點就錯過擺席了,莫莫車鑰匙給我。”
莫莫把車鑰匙扔了過去,“車子的電瓶有點問題,又大雪天的,你當心點開,我看開年你得換部車了。”
席書涵緊了緊鑰匙,又拋還給了莫莫,“算了,我坐車去。”
“叔叔,大雪天的,在路上拉客的出租車都沒幾輛,哪來的車坐,那電瓶也不是大問題,就打火出了點問題,經我修理後,莫莫都能開高速回來,你盡管開,出了事找我。”喬語自信滿滿的說。
席書涵猶猶豫豫,還是搖頭:“還是算了,我去的地方還蠻遠,這車要半路上要停了火,我還真拿它沒辦法。”
“叔叔,你也太小心了,那等我吃完我送你去,這下該沒意見了吧?”
許秋苓見席書涵仍麵有難意,接上話:“人孩子也是一片好心,你就讓他送送你又不會怎樣。”席書涵這才點點頭。
莫莫這時迫不及待的舉手發言說:“那我也去。”
“你去幹什麼,又累又無聊的,不準去。”許秋苓命令道。
莫莫嘴角一翹:“看吧,我永遠是被欺負的那個,要家裏隻剩我一個雄性,包不定會被你們修理成什麼樣子,尤其是你。”莫莫指著夏尋,滿臉戒備。
“姐姐可是拋心拋肺的對你,不就讓你畫個妝跟我拍個照嗎?等會我們正好四個女人,拍張大合影,準迷死萬千男性,莫莫你說……他人呢?”
莫莫的聲音從玄關響起:“我到樓下等你們。”
下午五點二十四分,天完全黑下來。他們去吃席還沒回來,許秋苓也沒太著急,打了個電話知道他們還在吃,可能會晚點回來,就先帶了我和夏尋去辦年貨,之所以拖到現在,是因為他們前腳到家,後腳就得拜訪四方。席書涵正是昨天吃了酒席才睡到現在,喝多了酒又被強留下打牌,半條命都丟在麻將桌上,別說席書涵韌性還真強,半醉上的桌子,最後還贏了不少。
我和夏尋一左一右勾著許秋苓的手臂,我弄出這麼大膽的動作還是頭一次,走起路也特老實。夏尋則活躍很多,像隻兔子似的一蹦一跳的沒個消停。許秋苓倒似很樂意有隻鳥繞著她嘰嘰喳喳,不時搭上兩句,反倒是我一如既往的悶葫蘆,半天蹦不出半句話。進超市門的時候,我的頭被她拍了兩下,“你這孩子,雪這麼大,下了車戴帽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