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璘看著那一串串祝平安的句子,內心祈禱:明天!陳沉,我明天就來!你等等我!我能明白你出走的原因,你需要散心、發泄、尋找迷宮的出口。
選擇雪山,有什麼特別的意味嗎?
你遇過的海難,留給我陰影,陰影還沒過去,你又去了更危險的雪山!你有沒有專業的登山裝備?有沒有帶夠補給?有沒有登山人員隨行?會不會遇到極端天氣?會不會迷失方向?
太多不確定了。
陳沉,如果你想去,任何地方我都陪你。隻是你千萬不能,在我不知道的地方出事。
曾經在剌裏昂的經曆,讓解停止不住胡思亂想。
他那時跟隨專業的登山團隊,攀登剌裏昂人口中的聖山:大紮山。出發之前,解璘對大紮山僅有的一點了解就是,它海拔五千多米。那時的解璘,二十二歲,年輕氣盛,初生牛犢,不知害怕為何物。
直到後來,爬到半山腰,天氣突變,不到三分鍾,天地昏暗,刮起風暴,片片鵝毛一樣的大雪,像是要將這些登山者掩埋。
值得慶幸的是,他們的團隊確實相當專業,從裝備到知識,這些幫助他們順利度過了這場自然的考驗。
而後的缺氧,體力不支,對雪崩的懷疑,這些給人生理與心理的挑戰一個不少的紛紛報道。
因為經曆過,所以解璘比誰都清楚,這其中的危險。
擔心有餘,解璘一個人坐在街頭,直到半夜,交警巡邏,他才找了間酒店,把自己塞了進去。
第二天起了個大早,去趕飛青源的航班。之後再搭大巴車到了阿拉縣。
再醒來的時候,解璘發現他已經躺在了阿拉村農民的家裏。醒來看到的第一眼,是陌生的圓形屋頂,和床邊的一位戴青布頭巾的老人。
老人告訴他,他這是神經高度緊張加上體力嚴重透支,引發的發燒暈倒。因為倒在村口,他家大兒子下地回來,路上正好看見了,也就把他背回了家。二兒子去喊了村醫,村醫給打了針。
了解明白始末,解璘對這家人感激不已。
他喝了一碗鹹稀粥,再吞了幾片藥。而後穿戴好,下了床。此時已經入夜,連他帶安叔一家,都圍在火爐邊,烤火取暖。
解璘恢複力驚人,隻這一會兒,就神采奕奕起來。
“安叔,向您打聽個事兒。村子裏最近,有沒有外鄉人來。”
“有啊。”老人回答得幹脆,“昨兒就來了一個,挺俊俏一小夥兒。”
解璘驚喜,點開手機相冊:“那麻煩安叔看看,是不是他?”
老人眯著老花眼,認真分辨,肯定地點頭:“誒,就是這小夥子。你們認識啊。”
解璘點頭說是,不過他此刻最關心的問題卻是:“他現在已經上山了?”
老人抽著旱煙,吐著煙圈:“是啊,最近放晴,今兒早上去的。”
怕什麼來什麼,解璘急了:“他是一個人去的?”
“不是,上雪山危險,一個人不能去。我那小兒子,給他做向導去了。”
“您的兒子,也在雪山上!”沒想到還能有這樣的緣分,他和陳沉先後遇到了同一家人,“安叔不擔心嗎?”
老人的態度與他的言辭一致:“我活了六十年,太清楚這樣的情況很正常。現在天晴了,再過一兩天,他們也就回來了。”
已知可怕,還是未知可怕?
在這一刻,解璘也分不清楚了。老人因為太了解,所以他泰然以對;而他並不懷疑老人的經驗,可卻無論如何也放不下懸著的心。
不需要深思熟慮,解璘決定上山:“安叔,有件事請您幫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