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錯話了,抱歉。”胡嘉很快收了尷尬,自掌一個嘴巴,圓過場去,“那換一個,你和解璘現在怎麼樣?”
“什麼?”陳沉大為詫異,他不知道這個世界是怎麼了,怎麼到處都是解璘?
可胡嘉還當陳沉是不好意思,在裝糊塗,便笑話道:“你們兩個的事,當真以為我們不知道?”
陳沉急了:“到底是什麼意思?”
見陳沉這樣著急,胡嘉也不再賣關子:“你倆高中的時候,是不是在偷偷談戀愛?”
“那都多少年的老黃曆了,我和他早就分道揚鑣,各不相幹了。”
“那不對啊,”胡嘉突然煞有介事地拍著腦袋說道,“之前好幾次我都撞見解璘來給你父母掃墓,而且他還托人到處打聽你的消息。我還以為,他那樣的找法,你們早就見麵了。”
“他來給我父母掃墓?”
“對啊,應該是從三年前開始的。”胡嘉仔細地回憶起來,接著補充道,“我想起來了,那一年,解璘剛回國。一回國,就來找你了。”
胡嘉越說越起勁,學生時代他就是出了名的萬事通:“要我說,解璘是真爺們兒。當年知道你們事兒的人不少,說壞話的也不少,不過全讓解璘放學給拉到學校後麵的小巷子裏,帶著一幫兄弟,你猜是幹什麼?”提問的卻根本等不及陳沉回答,自己沒繃住,破了功,“專門架了個小黑板,搞科普!絕了他!”
這些事,陳沉卻是連風聲都沒聽到過,此時突然知道,隻覺得十分新奇。他根本沒辦法相信,這些都是真真實實發生過的。
胡嘉的眼淚都笑出來了:“離譜吧。再告訴你一個秘密,當年我們班的學習委員,就解璘補習班的老師。”
“學委?”那個嗓門仿佛嗩呐轉生的暴力女生?陳沉終於出了聲,“可學委一向對我沒好臉色,怎麼會幫忙?”
“那是因為,”胡嘉故意壓低了嗓音,眼神裏流露出若有若無的某種暗示,“學委喜歡解璘。”
“啊?”
“所以說解璘是真男人。我們佩服他,勇敢,坦誠,夠義氣,護得住喜歡的人。陳沉,你知不知道,別說是女生,有好多男生,都羨慕死你了。”
“難道不是想掐死我?”
“哪能!”胡嘉一本正經地擺手,“解璘的輔導課還有正確戀愛引導方麵的。諸如此類的事太多了。所以你倆要真掰了,我們這些老同學,可是會傷心的。”
默默付出的解璘,心照不宣的同學,陽光之下的故事……
陳沉喃喃低語:“以前的他,就是個傻子,對吧?”
誰知叨叨半天的胡嘉,突然開始煽情:“為愛情犯的傻,那叫真心。”
真心……?
真心有賣嗎?不要無期的,保質期一年就可以了。
一年……!
陳沉再次抬頭,有一種新的可能性,出現在了他的眼前,讓他的世界雲開霧散:“謝謝你班長,幫了我一個大忙。”
這是說動了?胡嘉大喜:“我有解璘的聯係方式,給你。”
“不用,我們見過麵了。”
“我就說嘛,你們是命中注定要在一起的。”這一刻,胡嘉仿佛化身神父,站在光榮的十字架下,以最真誠的口吻,“祝你們幸福。”
“謝謝。”
陳沉並不知道他是否能夠幸福,但他突然想瘋狂一回,不去想後果,不去計較得失。
解璘,你待好了,我隻找你這一回!
你說你不會放棄,你說你愛我。我不管那是真是假,但我願意再給你一次機會,一個人太冷了,我想跟你借點火。
如果,你喜歡的是曾經的我,那我也可以努力地不讓你發現。
我明白現在的自己有多可怕,我甚至無數次的重複做一個夢,夢裏的我在褪色,在無垠之中下墜,變成一灘汙泥,一抹飛灰……
是那樣連我自己都惡心厭惡的模樣。
我好難受,好痛苦,你愛我,那就幫幫我吧……
第一次,從陵園離開,陳沉是笑著的。
他舉目觀賞廣闊的天空,心也放大到無窮,空氣是那樣清新,靈魂都在起舞。
若說此前的人生,是在荒漠中的修行,天地浩淼,卻兩眼空空。隻有他踽踽獨行,無依無靠。靈魂失去樂土,他成了沙漠中的胡楊。
隻是如果能享受作為一個人的幸福,誰又會甘心做一棵孤獨到死的樹?
就賭一把,即便是表麵的幸福,一年也好,一個月也好。人之一生,來來往往,本來就是一段一段的旅程。
難題得解,重負放下,陳沉感覺心情爽快到無以複加。不禁加快了腳步,他要趁著這個時候,去做一些應景襯心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