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老同學(1 / 2)

陳沉沒想到他這個年紀,還能再上演一次離家出走。

頭還是疼,發燒了,手腳全身都燙。今天吃的那點東西,早吐了個精光。

嘴裏苦,隨便找了個附近人家澆花的水龍頭,漱了口。就地坐了幾分鍾,感覺到手腳有了點力氣,才繼續著往外走。

懶得去買藥,這點小病,睡一覺就好了。

逃命似的,陳沉連夜離開海市,去了同江。在父母祭日以外的時間過來,這還是這些年第一次。他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連夜坐飛機,換火車,又搭大巴。熱度竟奇跡般降下去了。

不過身體還是累,頭也暈,以至於下了車,腳沾到地,頭重腳輕的失衡感持續了十多分鍾。

時值正午,影子在他的腳麵聚成小小一圈。

陽光刺眼強烈,照得地麵發光發燙。陳沉都覺得自己身上的寒氣,被烈陽照得一絲絲蒸騰。

同江市天氣真好。

陳沉從車站出來,看著廣場上人來人往,車來車往;聽著耳邊抑揚頓挫,吵吵嚷嚷。

他的心情,有種說不出的怪異。好像眼睛貼了蒙板,耳朵裝了消聲。他不是畫裏人,他在單獨的世界,看著這段萬象人生。

站了好一陣,身體暖起來,平衡恢複,才慢慢地向前走。

廣場周圍有一大排長階,左右都是叫賣的商販。其中有個賣花的姑娘,紮著兩條麻花辮,笑容燦爛。她籃子裏的花,看上去很漂亮。

陳沉沒多想,走過去問了價,連花帶籃子全買走了。隨後走到馬路牙子邊,打了車,說出了那個他唯一能去的地方。

這確實是一場任性的出走,陳沉除了一隻手機,還有這身衣服,什麼也沒帶走。

從車站到陵園,開車至少也有一個小時,又是中午,堵得不行。

陳沉不趕時間,隻要把他送到就好。頭一歪靠在後座上,感覺自己就像隻漏氣的皮球,好累。

下午三點,陳沉終於到達目的地。

墓園一年四季一樣的安靜,他太熟悉了。

甚至打個不太恰當的比方,在陳沉的心裏,他把這裏當作家。

這裏的每一方墳塚,每一塊墓碑,都不是所謂的墳塚墓碑,而是他的鄰居。隻是不知道他們中哪位是老爸的球友,老媽的牌友。

不用特意看路,陳沉也知道哪裏該爬坡,哪裏該轉彎。他提著花籃,拖著影子,還有那一身光也透不進的落寞,誠實地來到了父母親麵前。

陳沉臉色慘白,病的冷的,都無所謂了。他微駝著背,視線低垂,嘴邊勉強勾起弧度,是個比哭還難看的笑臉:“我又來了,你們不會覺得我煩的,對吧。”

“你們過得好吧?會想我嗎?”

“我還是那樣,渾渾噩噩,毫無長進。你們看不到也好,免得失望。不過我現在,暫時還不打算去見你們。這麼難看的樣子,不能也惹你們心煩。”

說著說著眼淚掉了下來。雖然陳沉檢討著自己,但他卻不以為這些是恥辱,隻是就這樣說出來,心裏還是難過。

仰頭逼退眼淚,陳沉換了個話題:“解璘回來了,他這個王八蛋,竟然還敢來找我!當然,我揍過他了。”

那一拳,結結實實落到了解璘臉上,還看到了解璘吐血。

“他為什麼會回來呢?為什麼不放棄呢?他憑什麼敢說,分開了十年,還依然愛我?他到底想從我這裏,得到什麼?”

疑問的句子,平靜得不想知道答案的口吻。

陳沉或許是想知道答案的;又或許,他隻是單純的不理解。

“那麼我呢?又究竟想要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