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整夜我基本沒睡,滿腦袋是黃糾糾從小到大的身影,躺在床上依然能感覺到它趴在我身邊。
躺著發呆,緊閉的窗戶突然砰的一聲打開了,我慢慢起身去關窗戶,可等我走到窗前卻楞楞的站在了那裏。
院子裏不知道什麼時候站了一堆野生動物,大馬蛇子帶著一夥小弟,大黑蛇帶著一夥小弟,兩隻大狐狸也並排坐在院子裏看著我。
我知道黃尖尖一定也在,也許它就在我臉前,我是多麼想黃尖尖呀,扭過頭看了看廚房,我依然沒有勇氣打開門去拿酒。
胡翠花和胡五郎一起慢慢的走向了我窗口,輕輕一躍就跳進了屋子。
我笑了笑指了指床說道:你們坐吧,感謝你們能來送我。
胡五郎冷哼一聲說道:我可不是來送你的,我是陪翠花姐來的。
曉南,明天就要搬家了,也不跟我們說一聲,就算不和我說也應該告訴三兒一聲吧,三現在就在我身邊,它讓我告訴你,有些事你是躲不過去的,這就是宿命,你以為不喝酒就能逃避一切?胡翠花有些生氣的說道。
我對著胡翠花的身邊緩緩的跪了下去,當當當磕了三個頭,再次抬起頭的時候臉上已經滿是淚水。
尖尖,你跟胡翠花去好好修煉,以後的路我自己走,我知道你依然不放心我,但這次我真的不想在攙和任何本不該我來攙和的事,我想平靜的生活,我不想有一天我的父母白發人送黑發人。我哽咽的跪在地上對著空氣中的黃尖尖哭訴著。
良久之後,胡翠花歎了口氣說道:三兒讓我告訴你,無論任何時候,你們的契約都依然有效,遇到困難的時候記得要喊三兒,我們走了,以後你自己多保重吧。
說完胡翠花一個跳躍順著窗戶跳了出去,胡五郎站起身抖了一下毛冷聲說道:看你還算有個人樣,以後有事記得喊黃三兒,隻要你說話我們第一時間就會出現在你麵前,聽著小子,你的命是你自己的,你的路也是你自己的,沒人逼你,但也永遠逃不掉,胡五郎說完也跳出了窗戶,耳邊傳來一聲深深的歎息,我能聽出這是黃尖尖的聲音,對著窗口又是拜了三拜我關上窗戶躺回了床上。
清晨的第一縷陽光透過窗上的玻璃灑在床上的時候,我依然瞪著泛紅的眼睛萎縮在角落裏。
媽媽敲了幾下門走了進來,看到我傷心的樣子,媽媽也紅了眼眶走到我身邊輕輕的說道:曉南收拾一下吧,吃過飯咱們就走了。
我沒多說話,起身打開櫃子把早已經收拾好的東西抱了出來,吃過早飯,院子裏開進來了一輛卡車,跟來時不同的是,院子裏沒有那麼熱鬧,三舅舅四舅舅小舅舅都來了,而二舅舅卻沒有來,鄰居們也來了幾個,大家七手八腳的幫忙搬著東西,大家的心情都不太好,所以整個過程都是無聲的。
自從姥爺死後,四舅舅為了方便照顧姥姥變賣了山上的房子,在對麵的四樓買了一間房子,我抬頭看著樓上,姥姥瘦弱的身影趴在了窗前,我向姥姥擺了擺手,姥姥手裏拿著一條紅絲巾也費力的擺了擺,卡車啟動了,真沒想到,這竟是我最後一次見到姥姥。
卡車在公路上飛奔著,過了通化市,眼前不在是巍峨的高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片丘陵地帶,空氣中也沒了那種山區特有的鬆樹味,道路兩邊大片大片的玉米像一排排等待檢閱的士兵一樣屹立著。
卡車在公路上飛奔,路邊不時經過一個個村莊,村裏的小孩流著鼻涕拿著木棍裝俠客,讓我不禁想起那個愛流鼻涕的禿子。
一晃幾年過去了,真的好想念禿子和神經妹,他們還好嗎?禿子是否還流著鼻涕整天瘋跑?
神經妹呢?是否還是那麼霸道的無人敢惹?
車前飛過一隻燕子,我忽然好羨慕它,如果我變成一隻燕子就可以想飛去哪就飛去哪,每天無憂無慮的生活,想誰了就去看看,那將是多麼美好啊。
車子在傍晚的時候,駛進了爺爺家的村子,我已經幾年沒回爺爺家這邊了,當年記憶裏那一排排快要倒塌的泥草房已經被一座座高大明亮的磚瓦房取代,整齊的院子明亮的房子,已經成為了新農村的代名詞。
車子停在了小姑姑家的房子前,小姑姑前幾年因為癌症去世了,小姑姑去世了很久,爸爸才告訴我,記得當時我傷心了很長時間。我對爺爺家這邊的親人印象最深的就是大姑姑和小姑姑,因為打小就他們兩個最喜歡我。
小姑父是個木匠,常年在外打工。
爸爸臨來之前就跟小姑夫打了招呼,來了之後便先住在他家,小姑夫因為總出門幹活,小姑家的小妹又沒人照顧所以小姑夫很高興的同意了爸爸,讓我們都住在他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