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瞎子就在那個時候出的名,孫瞎子原名孫有成,本來這孫有成也是一名井下工人。他的父親就是幹白活的,可到了他這兒他卻死活不幹,原因是啥?他怕見血。
那時候礦山死的,不是砸死就是炸死,這孫有成不能見血,見血就暈,所以就選擇了參加工作,做一名井下工人。可老天冥冥之中自有安排。
就在孫有成剛剛參加工作一年的時候,井下放炮嘣煤,由於雷管沒響,孫有成去處理瞎炮。一搞頭鑿在了雷管上,把好好的一雙眼睛嘣瞎了。
從此以後就變成了孫瞎子。可就在孫瞎子剛出院沒幾天,他所在的那個工作隊在井下出事了。瓦斯爆炸,全隊的人無一生還。
孫瞎子聽到信兒後,心裏跟刀割的一樣。因為眼睛瞎了,孫瞎子也看不見血。
那些樸實熱情的工友一夜間全變成一具具冰冷冷的屍體,於是孫瞎子發誓要送這些工友最後一程。
孫瞎子跟著他爹孫福財一起給這些工友操辦集體白事。從那以後,孫瞎子就開始了幹白活。
後來他爹死了他就一個人幹,這孫瞎子一輩子沒娶老婆,沒事就有人看見他拎著酒瓶子坐在亂墳崗一個人喝悶酒。往往還能喝的爛醉如泥,卻每次都能回到自己家。
要說這孫瞎子眼睛雖然瞎了,卻也真有點本事,看陰陽宅到地方抓把土一聞就知道四麵什麼環境。
不過紙紮什麼的都是在市裏的“死人用品大全”進的,好在賣的也不貴附近人家又覺得省事就也都在他家買。
媽媽一行三人也沒回家,一起來到了孫瞎子家。
進了門就聞到一股刺鼻的味道,好多紙紮店裏都有的酸漿糊味加上孫瞎子家獨有的酒味。孫瞎子此時正仰歪在小炕上,打著震耳的呼嚕。
口水順著嘴丫子像一條銀線一樣連接著地麵。鼻涕泡也追尋著呼吸的頻率一漲一縮。
小王鄙夷的看了一眼躺在小火炕上的孫瞎子說,就這樣的能行嗎?我媽心裏也沒底,可沒辦法呀,死馬當活馬醫吧。
小陸輕輕的走到孫瞎子的身側,彎下腰臉對臉的大聲喊:“老孫頭”。
悲催的事發生了,孫瞎子的鼻涕泡此時正在無限放大中,聽見這一聲忽如其來的大喊,孫瞎子呼啦一下坐了起來,這橘子大的鼻涕泡啪的一聲撞在小陸臉上結束了它可憐的一生。小陸哭笑不得的趕緊躲到一邊用袖子狠狠的搽著臉。
我媽和小王也站在一邊強忍著笑。這孫瞎子起來後,搽了下嘴角的口水說,誰家又死人了?買紮紙屋裏有隨便看,白事主持一次100,看陰陽宅一次80(大家別覺得便宜,那個年代我媽媽一個月的工資才160多塊)。
我媽媽連忙上前說:“孫師傅(東北喜歡把一些有本事的人稱為師傅),我們今天來不是來買東西的,是有事求您。”
“哦?問事啊!我這的事可不是白問的。這樣吧,問事10塊需要解決的另算。”
小王一聽就火了,“老孫子,都說你挺實惠個人,看來都TM忽悠人的。你怎麼不去劫道去(搶劫),我他媽去市裏算卦帶抽簽臨走還搭我個護身符才5塊錢,到你這問個事就收十塊,你傷良心不?”
孫瞎子一聽不樂意了說:“就這價還TM看在你們年輕的份上給你們優惠了呢,愛問不問,不問趕緊滾。打擾老子睡覺我還沒找你們算賬呢。”
我媽趕緊拉住小王賠笑著說道:“孫師傅,小夥子年輕不懂事您老別和他一樣的。十塊就十塊,給您。”
媽媽說著就順兜裏拿出十塊錢塞到了孫瞎子手裏。這孫瞎子拿起錢在手裏抖一抖摸了摸就揣進口袋。
孫瞎子掐了掐幾根黑的發亮的手指沉默了一會才搖頭晃腦的說:“昨夜月光照死身,中途霧起皆有因。靠牆險些身先死,笑臉相陪遇貴人。”小陸一聽樂嗬嗬的趴我媽耳邊說,哎呀我去,這老孫子真會點東西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