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他兩個雞蛋咋了,咱幹的活也多啊,可著蘆花鎮到處看看,誰家的家奴天天幹活幹到後半夜,還要給少爺換尿布喂奶,這不都是老媽子的活嗎!”
山林間,薑堰全然忘記劉師傅的催促,一個人絮絮叨叨的沿著小路緩緩前行,一路上,他像是撒了歡的野狗一樣,也不覺得孤獨與無聊,一個勁的發泄著內心中的不滿情緒。
想想也對,他一個沒讀過書也沒什麼見識的小孩,整天窩在後廚洗碗打雜,時不時還要照顧少爺換洗尿布,最主要的是,整個客棧裏,就他和吳小飽是買來的家奴,這就導致,是個人就可以欺負他們。
就連跑堂的夥計,閑暇之餘都要指使他們幹點啥,這種日子過久了,可不就壓抑嗎。
“唉……”
好半天,薑堰突然長歎一聲,仰頭看向蔚藍的天空,以及那幾隻飛的極慢卻很是自由的小鳥,羨慕的歎息道。
“我那個死鬼老爹,真是把老子害慘嘍,賣了自己的婆娘也就算了,你賣老子幹啥!”
“早知道生出來就被你給賣了,老子還不如托生個畜生,好歹不用幹活呀。”
想到這,薑堰心情變得都有些沉重,手中揮舞的木棍也不知道扔到哪裏去了,一屁股坐在陡峭的石階上,開始一個人發呆。
“畜生也不行,老牛還要下地幹活呢,最好是托生成條狗,有骨頭啃骨頭,沒有骨頭吃粑粑,總歸餓不死,還不用幹活。”
“就是要提防著狗肉館子……”
怪不得有錢人都願意送孩子去學堂,沒上過學的孩子就是沒啥出息。
做夢都不敢往大了做,隻想投胎成條狗,啃啃骨頭吃坨粑粑就成了最大的快樂。
不過投胎這種事誰能說得準呢,就像他一樣,從記事起就成了掌櫃的家奴,甚至就連自己的名字,也是掌櫃的隨便起的,隻為有個代號,使喚起來利索。
至於爹娘家事,薑堰完全沒有記憶,隻聽掌櫃的交代,他爹是個賭鬼,先是把家敗了,後又賣了自己的婆娘,最終還是沒能撈回本錢,那就隻能把他這個拖油瓶也給處理了。
這事是真是假,薑堰無從知曉,反正對於他來說,也無所謂啦,這年頭有沒有爹娘又能怎樣,能活著就行唄。
如果每個月再能吃上幾回雞蛋,那這日子就算值了。
至於這個願望能不能實現,估計就和王瞎子故事裏揮手間就能翻山倒海的仙人一樣。
純屬扯淡!
一個家奴還想吃雞蛋,掌櫃的不把屎給你打出來,算你消化的幹淨。
在這裏,家奴可不算人,是可以交易的商品物件,所以,真被打死了,那也是白死,就算是到了縣衙,人家大老爺也不會理會。
畢竟,打死一個家裏的“物件”怎麼可能會受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