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府，一大早吃了東西，顧清言和葉慕言就坐在一起琢磨葉懷安婚事的一係列問題，婚期臨近，接下來的日子丞相府有得忙了。
兩人正琢磨得起勁，丫鬟急匆匆跑進來，“夫人，小姐，出事了！”
顧清言感覺自己最近聽不得“出事了”這幾個字，聽著怪難受的，心裏一咯噔，皺眉，“出什麼事了？”
“沈夫人沒了！”
“什麼？”顧清言大腦發懵，瞬間站起來，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沈家派人來報的，昨晚便沒了，我問了來報信的人，說是懸梁自盡的，沈少爺察覺不對發現的，但已經晚了。”
葉慕言手裏的冊子瞬間落地，捂著心口，不敢置信，程姨……沒了？
“夫人，夫人您沒事吧？”顧清言一時站不穩，丫鬟趕緊上前扶住她。
葉慕言回過神，急忙拉著她坐下，“娘親，您……”
她想勸勸顧清言不要太難過，可是怎麼勸呢？就連她也無法接受，那個從小疼她愛她，愛打趣她，總是送很多小玩意兒給她，又愛笑的程姨竟然……沒了？
顧清言大哭出聲，“是我的錯，是我的錯啊！怪我，昨日我為什麼沒有發現她的不對勁，她明明讓我幫她照看子韞了，我為什麼那麼笨沒有察覺，還以為她是真的想得開！”
葉慕言跟著眼淚落下，緊緊抱住顧清言，“娘親，不是您的錯，您別自責。”
“不，如果我昨日再多注意著點，如果我能再多陪陪她，興許就會發現她的不對勁，她就不會這麼幹脆的就走了，她怎麼不想想子韞啊！”
顧清言崩潰大哭，昨日還好好的人，怎麼突然說沒就沒了呢？
“娘親，您別這樣，程姨也不會願意讓您自責的。”
“言言，你說她怎麼就那麼狠心啊！沈知節哪裏值得讓她生死相隨啊！她讓我照看子韞，她為什麼不自己照看啊！”
顧清言知道程晚對沈知節的感情很深，可是她還有兒子啊！她怎麼能這麼做！這麼的不顧一切！
葉慕言答不出來，她眼裏的程姨敢愛敢恨，灑脫又隨性，為什麼在情之一事上，偏偏就走不出來了？為什麼要把自己的性命就如此輕易的了結了？
母女倆抱頭痛哭不已，驟然失去一個重要的人，誰又能做到說不難過便不難過。
……
沈家靈堂處，沈子韞一動不動跪在程晚的棺槨前，麵上毫無表情，誰也看不出他在想什麼。
沈子初在一旁站了很久，終是不忍地轉過頭，眼淚刷刷落下，大哥已經失去了父親，伯母怎麼忍心再讓他失去娘親啊！他要怎麼走出來啊？
沈家二老受不住接連的打擊已經病倒在床，沈禦史與其夫人操辦起了喪事，沈家到處掛上了白綾，來來往往的丫鬟小廝皆麵色沉重，整個府上透著死亡的氣息。
程晚的父母忠勇侯與其夫人來到靈堂處失聲痛哭，他們的女兒還那麼年輕啊，她才三十五啊，往後還有大把的時間，為什麼要不顧一切隨著沈知節就走了？為什麼要讓他們白發人送黑發人啊？
老夫人受不住女兒已經沒了的事實，哭著哭著一下子倒地，忠勇侯及旁邊的丫鬟急忙帶人去了後院，請了府醫來看，好在沒什麼大事，隻是過於悲傷，一時之間承受不住。
沈子韞隻覺得自己什麼也聽不進去，什麼也看不進去，耳邊的哭聲仿佛來自天邊，是誰在哭？
他也想哭，但他發現自己哭不出來了，他的眼淚好像已經流幹了。
隻一直在想，他沒有娘了嗎？娘真的不在了嗎？明明昨日還在說以後他們要相依為命的，為什麼答應了又做不到，為什麼要把他一人留下，為什麼誰都要拋下他？他做錯了什麼嗎？為什麼誰都不能為他想想呢？
不是說沒有誰是離了誰不能活的嗎，那她為什麼不行？
為什麼要騙他？他以為她真的沒有想不開，以為她會好好活下去，昨日為什麼要跟他說那番話？遺言嗎？讓他自己一個人也要好好活著嗎？可他要怎麼才能做到。
為什麼她都讓他一個人好好活著了他也沒有發覺，等他察覺的時候已經晚了，為什麼要這麼對他啊？
他愛的人不愛他，他的父親謀反自食其果他都認了，為什麼連娘也不要他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