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何宮裏出動的是禦林軍,豈是僅憑他們二人便能輕易逃脫的。
一柄長劍自身後襲來,唐如絮敏銳地察覺到了反射的亮光,迅速躬身躲避,才堪堪躲過這危險的一擊。
隻是如此一來,便再也沒了逃跑的先機。她被迫空手迎敵,外袍在打鬥中掉落,寒風與劍刃一道刮過肌膚,生生的疼。
她那三腳貓的功夫,又豈是訓練有素的禦林軍的對手。
不過幾息間,渾身上下數道口子。
背心又恰在此時正中一腳,鮮紅自口中噴出,灑落在白雪之上,洇出朵朵血花。
唐如絮趴倒在地上,艱難抬頭。
不遠處,身著太監服的男子仰倒在雪地上,不知生死。
“美人莫要再抵抗,皇上命我等活捉,不會傷你性命。”
唐如絮再次吐出一口血,嘴角扯出一抹笑。
不會要她性命,卻會讓她生不如死。
聞江時已然知曉了她的意圖,又豈能讓她好過。
也不知皇家的刑罰手段,她能捱幾日。
哦對了,若是她捱不過,會把聞遠辭的陰謀說出來也不一定。她不無諷刺的想。
禦林軍首領見地上的人已沒了反抗之力,正想伸手拉起她。
卻忽覺手腕一陣劇烈的疼痛,繼而麻木不已。
等他恢複過來時,地上的女子早已被一黑衣人抱起,向遠處飛去。
留下的黑衣人對著他們攻勢猛烈,一時間竟令他自顧不暇,無法追趕而去。
竹林隱秘處,白雪堆滿了整座山林,人跡罕至。
被打掃幹淨的空地上,鋪了一件厚實的狐裘,兩人相對而坐,手掌與胸肩相觸之處,內力源源不斷地湧現。
隨著一聲劇烈的咳聲,唐如絮哇地吐出黑血,胸口瞬間暢快了許多。
“可好些了?”對麵盤坐著的男人眉眼深邃,輪廓精致,一如往常般溫柔深情。
唐如絮垂下眼,看見他放在腿上那骨節分明的大手。
這雙手,在她看不見的地方,是否也撫摸過其他女人的身體?
那張唇,是否也親吻過別人的身軀?
不過須臾的念頭,她便倏地止住。
到了如今,她還在乎這些做什麼?
唐如絮緩緩抬起頭,“王爺,您可曾記得,當初收我做丫鬟時,允我隨時離去的話?”
聞遠辭神情一頓,臉上的溫和淡了些。
“絮兒想要離開?”
對麵的女子沒有回答,像是默認。
聞遠辭輕輕笑了,手掌捧著她的臉,“那是從前,如今我們兩情相悅,心意相通,自然是要白首不相離的。”
掌心下的臉往另一側動了動,脫離了他的掌控。
“你與我白首不相離,那你剛找回的青梅竹馬呢?”
空氣凝滯了一瞬。
男人收回手,“你都知道了?”
他輕聲笑,“絮兒吃醋的樣子,我也很喜歡。”
唐如絮蹙了蹙眉,拄著手艱難站起身,從袖中掏出一物。
“東西拿到了,算是還你當初的救命之恩,請王爺放我離開。”
“你來真的?”聞遠辭冷了眉眼,忽又想到什麼,耐著性子勸道:“莫任性,你是我身邊的第一個女子,無論將來還有誰,都越不過你的地位去。”
唐如絮輕嗬了聲,“王爺真是,博愛大方。”
聞遠辭眯了眯眼,總覺得今晚的唐如絮語氣奇怪,與往日判若兩人。
他接過那冊子,隨意翻看了幾眼,便扔在一旁。
好似此物並沒她重要,做出那副深情不悔的模樣徐徐道:“本王有苦衷,你所看到聽到的並不是真相。”
“想來這段時日你也知道,我那皇侄忌憚我已久,為求自保,我不得不反了這天下。”
“待得來日大事成,便是許你皇後之位又何妨?天下哪位女子能越過你去?”
唐如絮忽然轉身看他的眼睛,“王爺,我已經沒有利用價值了。你的皇後之位,還是許給對你有助力的高官女子吧。”
她閉了閉眼,“欠你的情,已還清。從此,死生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