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好要上去找你家少主,替你拿上去吧。”又是附上禮貌溫和地笑容。
“是……多謝小侯爺……那奴婢告退了……”侍女欠身,然後埋頭退出了院子。
懷淵端著托盤上了二樓,這絳漆的托盤中一個青瓷盅,兩副同樣花色的小碗和瓷勺,看樣子是夜宵吧。
沿著樓梯上到二樓,轉過走廊便看到一扇雕花的木門。這聆風樓構造並不複雜,每一層也就一間主屋。
門虛掩著,懷淵屈指輕輕扣了兩下,就聽雲若應道:“進來。”
咯吱地推門而入,就看見雲若坐在桌案前一邊翻看著書冊,一邊整理記錄著。
“放著就行。”雲若沒有抬頭,依舊專注於手上的事情。
懷淵放輕了步子走到圓桌前將托盤放下,見書案那的人依舊沒什麼動作,便揭開了瓷盅的蓋子,原來裏麵盛著綠豆沙,散發著一股花香氣。瓷盅涼涼的,應該是用冰鎮過。
徑自盛出兩碗端到桌案前,懷淵放下一碗在雲若手邊道:“吃完在忙吧,涼涼的消暑解乏。”
話音剛落,雲若猛地一驚抬頭,懷淵舀了一勺綠豆沙送進口中,嚼了兩下道:“有桂花香哎,你這狐狸真會享受。”
“嚇我一跳,你。”雲若歎了口氣道:“我叫他們在裏麵加了桂蜜。”說完擱下筆抬起手邊的瓷碗,瓷碗入手浸涼,驅走夏日的煩熱。
“對了,兩副碗勺,你有客人?”懷淵問道,也不覺得有什麼不妥,繼續品嚐著美味。
“……沒……”雲若快速舀了一勺塞進嘴裏,涼涼的讓人鎮定。
“我看你每天都忙到很晚,有這麼多事?”懷淵聽聞這是雲若一人的夜宵,便更是放寬心地吃起來。
“也沒什麼,隻是想在走之前講自己手頭上的事交接清楚,再把這幾個月的賬目整理一下,以後爹爹查對起來方便。”雲若說著,伸手翻了翻桌案上的幾大本賬簿。
“就這些?”懷淵挑眉,覺得這應該不算很費時啊。
“嗬嗬,這可不是算賬那麼簡單的。”雲若向後靠著椅背,一勺一勺嚼著桂蜜綠豆沙道:“你沒事不也睡得挺晚麼?”最近夜裏忙中偶爾抬頭,都可以看見寫月苑裏的燭火,可見對麵的人睡得也不見得早。
懷淵笑笑道:“偌大個東院,夜裏就聆風樓的燈亮著太冷清了,所以我也順便亮著。”
雲若聽罷,仰起臉對懷淵笑笑,沒說什麼,繼續低頭吃東西。
這是雲若第二次在自己麵前笑得像個孩子。不同於上一次是因為被人稱讚,笑裏帶著謙虛,這次的笑容舊像是得到心儀禮物的孩子,讓人能在那笑容裏感覺到心底泛起的暖意。
真是個有意思的孩子,懷淵也跟著勾了勾唇角,然後很自然地又去盛了一碗綠豆沙端在手中,踱回桌案邊問:“我們什麼時候啟程?”
“後天,先跟著之兒他們出城,上了官道以後讓他們把馬帶走,我們走山路追上馬幫。”雲若也吃完一碗,便將空碗放在案上。
“棄馬?”懷淵納悶。
“對啊,茶馬道路途崎嶇,騎馬不方便。”
“那……馬幫不是也帶著馬麼?”懷淵不接觸這些,還真不了解。
“嗬,馬幫的馬是用來馱重的。那種西南馬個小體壯,擅於行山路馱重物。在山裏賽過良駒。”雲若閑閑地架著腿揉捏著手腕子,寫得太久手都酸了。
“哦?嗬嗬,那我這次長長見識去。”懷淵對後天的啟程是越來越感興趣了,看到雲若擱在桌上的空碗就問了一句:“不吃了?涼涼的挺消暑,我再給你盛一碗?”邊說邊向屋子一邊的圓桌揚了揚下巴。
雲若原本不太喜歡吃夜宵,不過似乎現在心情不錯,便一口答應:“好吧~”然後笑眯眯地接過懷淵盛來的綠豆沙,吃得開心。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了一陣,分完可口的涼品,懷淵便不再打擾雲若,出了書房。走到樓下便聽到有侍女在院子裏說話。
“哎,你怎麼去了那麼久?”一個侍女問道。
“少主不是讓我請小侯爺過來吃甜品嘛,我去了沒人,就等了許久,還是不見人,這才回來的。”另一個侍女答道
“呀,小侯爺早來了,就你剛出去的時候,沒遇上?”
“沒啊……”
懷淵聽罷唇角不自覺地勾起:這隻毛狐狸。
待侍女們走遠,懷淵才從樓裏出來,悠悠行過帶橋回到自己的院子。
這夜,雲若依舊忙到很晚,回到臥房一番洗漱整理後就見寫月苑的燈火還亮著。淺笑著推開背對寫月苑一麵的窗,吹熄了燭火,然後才在床上躺下,對麵的燈火也跟著滅了。雲若側過身闔上眼,嘴角不自覺地爬上軟軟的笑。
夏夜短暫,有涼風,有蟲鳴,讓人睡得安心。